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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8章
      第98章
      在温天路自己的认知里,他对闻绛的看法呈现出几次阶段性的变化。
      一开始的时候,温天路并不在乎闻绛。
      这并非指那种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在脑海里没留着半点印象的“不在乎”,s级的能力者本就万里挑一,备受瞩目,对方的异能还归属于这一阶级中更为少见的生活系,闻绛刚一入学,他的名字就像一阵风一样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加上学校有意让高阶能力者们多多接触,包含温天路在内的其他s级和超a级,早早就加上了闻绛的联系方式,也看过彼此的基础资料。
      他很漂亮。
      不是说他的长相偏向阴柔,实际上,闻绛的外貌不会令人觉得柔弱娇媚,反而包含着更为强势的锋利,甚至有些让人望而却步,温天路将这种漂亮,称之为一种更为单纯的“夺目”。
      就像人对外貌的偏好各不相同,甜美、清纯、妩媚、冷峻、张扬、硬朗,风格各异,不分高低,闻绛的长相也只是其中一种,自不可能符合世上所有人的喜好,但当他出现在视野里时,人们很难不将注意力分到他的身上,哪怕隔着距离,哪怕对方只是坐在那里,他就已经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一位演员都更让人印象深刻。
      温天路有时也会好奇,闻绛那格外优越的容貌,究竟该归功于家庭基因的遗传,还是说这亦是s级在表演类能力上的体现。
      他像一颗漂亮的钻石。
      璀璨的宝石最主要的用途是成为装饰,它可以镶嵌在一个人的领口,也可以成为脖颈或耳垂上的坠饰,也正因此,温天路“不在乎”闻绛。
      再然后,温天路渐渐意识到,闻绛其实和大众认知中的形象并不相同。
      闻绛要更加......有趣。
      他不再是一个遥远的有着观赏价值的符号,形象在自己的脑海中逐渐变得鲜活。
      温天路对此感到新奇,但不曾仔细整理自己因此产生的种种情绪,或许是因为当时的他潜意识里认为,对方并不值得自己做出太多自我审视。
      察觉到闻绛的有趣之处的不只自己一个,有的人放弃了不远不近的观察,开始主动靠近对方,进而和闻绛变得亲密。
      钱朗在他们几个人当中最擅长融入群体,虽然客观上的成长环境让钱朗注定不可能符合他寻求的“平庸”,但他的阶级观念的确更为薄弱,闻绛会和对方成为朋友并不意外,而谢启就时常与闻绛产生摩擦,后来才慢慢摸索到一种平衡,在温天路看来,对方就像在被闻绛一步步驯化。
      ......这太蠢了。温天路听到一些内部的闲言碎语,亲眼见到谢启在言行上的部分变化,偶尔会凉凉地想,这也在意过头了。
      他可没兴趣变成这样。
      “咳,咳咳!噗——”
      冰冷的水刺激头脑清醒,窒息导致的缺氧又让大脑晕眩,温天路的一只手在黑暗中扒住了浴缸的边缘,但能施展的力气却不足以帮他挣脱拽着他束缚。
      不对,他和闻绛可不该有这种反过来的体能差距,一定有什么别的.......因为黑暗的环境?被限制的异能?
      “哈!咕——咳!”
      无暇进行太多思考,唯有任人摆布的事实呈现在眼前,而不成功的挣扎只会加速身体的不适和虚弱,口鼻短暂脱离水面时,能感受到的唯有昏暗的视野,灼烧的肺部,仅仅攫取了一口空气,他的头就再一次被整个按进水里。
      不带任何犹豫的动作,相当精准的时间把控,让眼下的场景接近于一场拷问,浴缸里的水浸湿了温天路的大半上衣,也连带着弄湿了闻绛的半截袖口,水从缸里洒出来,在地上溅起水花。
      十八,十九......二十。
      黑暗并不影响闻绛判断温天路的状态,比起其实并无规律的数数,“喂水”的时机更多地依靠于对对方表面状态的观察,闻绛拽着对方的头就像提着一个可以肆意摆弄的球体,居高临下地审视对方的每一次呛咳,咽气,吐息,无动于衷对方的痛苦挣扎,只一次次将他逼向自身能承受的极限。
      直到扑通一声,温天路撑在浴缸边上的那只手也滑进了水里,浴缸里向上拍起十几厘米的水浪,闻绛扯着对方的头发上抬,将人拽出浴缸后松开了手。
      卫生间的灯闪烁了几下后重新亮起,温天路半趴在浴缸的边沿上,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呛咳。
      “咳咳!咳!咳.......哈。”
      他大口喘着气,花了会儿功夫调整呼吸,最后莫名发出声笑来,接着又低低啧了一声。
      好歹没直接趴到地上,算是保留了点颜面。
      温天路擦了下眼前的水珠,先是感到一阵轻快,紧接着心中又升起一股矛盾的恼火。
      他没能成功对闻绛做出反抗。虽然心里已对此隐隐有所预料,但事实真的摆在面前,心情又远谈不上平静。
      症结到底出在哪?
      就因为发现对方是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神秘演员,情况就会变成这样?
      高天剧院的那场演出——不,早在玻尔酒店里的时候,他就察觉到闻绛的“演技”远没到极限,剧院的夜晚让他进一步确信,第二天演出时,他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特意摘下了自己的抑制器杜绝干扰。
      结果正中靶心,狂乱的美如同一双无形的手伸入脑内,强行操控了所有的感官,让温天路瞬间就明白了真相。
      自己意外窥见了闻绛私底下的排练,提前接触了闻绛更“认真”的演出,才致使他无法沉浸于对方过去在青池剧场的表演。
      观赏那些剧目时,无数人为闻绛的表演惊叹,心目中关于闻绛的形象近乎重塑,狂热之人几乎要将其视作神明,唯独对于温天路而言是一场祛魅。
      如果没有这个阴差阳错的误会,如果自己能更早的察觉真相......他对闻绛的态度是否会迥然不同?
      他们的关系是否会发生变化?
      ......谁知道呢。温天路捻掉手上的水珠,内心对这些无谓的纠结嗤之以鼻。
      闻绛也用指尖抹过浴缸边沿上的水渍,几次泼出来的水让这里不再适合坐下,温天路听见头顶上方传来对方冷淡的声音:“你该给我做一把椅子。”
      温天路的呼吸停住,几秒后,他把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捋到后面道:“行啊。”
      【冰造主】,虽然异能失控时会引发寒潮,但冰的温度并非完全不可控制,那些被冰塑造的精雕细琢,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既不会在日照下融化,也不会冻伤他人的手指,的确能成为一份别出心裁的礼物。
      温天路制作过雪团似的兔子,玩毛线球的猫咪,采松果的松鼠,闻绛从未接受过,现在头一次提出要求,是让对方给自己造一把椅子。
      水凝结成冰,冰柱向上蔓延,塑形,在温天路的面前变成一把带靠背的椅子,看着发冷,实际摸上去的温度和普通的家具没什么两样。
      他们现在一个人狼狈地坐在地上,背只能抵着浴缸,另一个则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的还以为闻绛才是冰的主人,闻绛感受到温天路颇为尖锐的视线,但这并非在对他刚才种种行为做出愤怒的指控,闻绛垂眸,察觉对方是在看自己的袖口。
      被水浸湿的袖口从纯白色变的更为透明,贴合着手腕的皮肤,布料后面隐隐透出红色的痕迹。
      ......谢启实在是很爱“画画”。
      看到就看到了,闻绛懒得遮掩,为了舒适干脆主动向上挽起袖口,露出一截雪白的手臂,让部分红艳的痕迹彻底暴露在外面。
      温天路死死盯着那抹红色,过了会儿后闷笑了声,再一次问道:“你确定要这么做?”
      他现在的心情看着比被迫喝水时差多了,经过刚才一番折腾,温天路的嗓音变得沙哑,慢条斯理地说:“你想没想过后果?”
      “完美的形象”,温天路不怀疑闻绛演得出来,被人窥探心灵的感觉的确非常恶心,但许多事情已经暴露,还死要面子只会显得更丢脸,温天路无意质疑闻绛的演技,只是,在这之后呢?
      现实里哪来的那么多“释然文学”,谁能保证在见识过“完美”后,会轻轻松松地选择放手,而不是就此打开了欲望的最后一层限制。
      何况他本来就很喜欢“插足”呢,闻绛有了男朋友,甚至是有了丈夫,也对他没任何影响,温天路半是自嘲地问:“万一我之后就彻底缠上你了呢?”
      ......你摆出这么高傲的姿态来念变态台词有什么用。
      还是头一次见人这么趾高气扬的说这种落魄话,闻绛平静地垂眸看着温天路,也很好心地重复了一遍自己的结论:“错了。”
      高天剧院的表演落幕那天,闻绛跟后台的温天路擦肩而过,对对方投以过短暂的瞥视,他在那时察觉,那张之前一直达不到满分的试卷,终于判出了一个满意的分数。
      “你不是想要看吗?”
      要不要进行演出,进行何种程度的演出,决定权从来不在对方手里,闻绛轻描淡写道,摸上自己的抑制手环,随着咔吧一声轻响,手环被完整的取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