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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人乱我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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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人乱我道心 第24节
      这一带鱼龙混杂,十分混乱,是他们军方都无法进入的地方。
      “你居然能在那里长大?”李承瑞十分诧异。
      “当然,你没发现我躲得特别快吗?遇到惹不起的就躲。”随后她又叹息,“后来我年纪大了,那里女子多半不太安全,师父便冒险带着我和师兄逃了出来。可惜……我师父在途中受了很重的伤,没能真正地看到外面的光鲜。”
      李承瑞原本是愤怒的,却又知晓,不同层面的人,了解世界的角度不一样。
      邱白和他是两个极端,他出生在国公府,出生时国家已经强盛多年,他又有着不错的练武底子,可以称之为生来便是天之骄子。
      可邱白不同,她生在最恶劣的地方,生存已然不易,得到的信息自然与他不同。
      李承瑞终于收回怒火,问道:“那在你们那里是如何传说的?”
      “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国灭得蹊跷,多半是混进去了细作。提起来的,也和你们的差不多,国君昏庸,妖妃祸国,明明太子年幼又软弱无能,却偏要拥护其登基,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了亡国长公主乃是灿若星辰的存在,如果那国君愿意立她为储君,没有逐步夺走她的权力,使得她没有实权,西梦不会亡。”
      “戚溶月?不是说她和妖妃水火不容,她嫉妒妖妃的美貌,出手暗算,最后被国君关押了吗?”李承瑞似乎也知道这段历史。
      “如果按照你们的故事,妖妃祸乱天下,长公主对妖妃出手不也是保家卫国之举?”
      “……”似乎是的。
      “明明长公主有着过人的才智谋略,言行举止,心性行为,都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可在亡国前期,她被自己的亲母猜忌,只能一个人住在公主府里,身边不过八十七将,再无其他人保护。
      “季景鸿乃是长公主最得力的部下,也被派出征战,不得回城。长公主的势力弱了下来,国便立即亡了,也算是西梦自作孽。”
      江岑溪撑着下巴听着,随即道:“能不能说点可能会和虞娘有关的事情?”
      两个人又同时沉默下来,似乎冥思苦想,也没办法在自己知道的信息里,找到能和一个逃亡妇人有关联的细节。
      三个人商量到此处,再也没有其他的头绪。
      邱白问道:“还搜山吗?”
      “先回去吧,在徒孙回来之前我们先把法事做了,让可怜的女子脱离血湖地狱。”
      达成一致后,三个人一同翻身上马,回到破庙中留宿。
      *
      在难产而亡女子去世的第六日,独孤贺并未归来,血湖灯仪由江岑溪一个人布置,接着做完。
      书中提及,大凡做七须在第六日,故首七称为敲头六儿。一般由和尚念经,拜十王忏,挂功德画,张榜文,惟例不放焰口,只观灯而散。[1]
      他们没请佛门弟子,江岑溪觉得女子因难产而亡,在这一日做血湖灯仪更加合适。
      村民们听说这一日那几个小道士要做法事,来了不少村民聚集到附近,有人在院落门口,有人站在墙角,都想看看这科仪是如何做的。
      江岑溪提前解了男子身上的法术,可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折磨,男人仍旧处在疯癫的状态,看到江岑溪一行人眼神躲闪,甚至不敢靠近。
      村子里出过太多疯癫的人,村民见到他的状态竟然无人在意,甚至没人关心一句。
      但是在科
      仪开始后,男人还是不自觉地安静了下来。
      “怎么让一个小道姑做法事?老道士呢?你们糊弄人呢?”有村民质疑。
      邱白没好气地道:“你行你来,没出钱也不出力,就知道张嘴叭叭叫。”
      “臭娘们你说什么呢?”
      “呵,让你见识个更臭的。”邱白说着,从九心玲珑塔召出一只臭鼬来,对男人一指,臭鼬朝着男人便攻击过去,臭味公平地蹭满他身上每一个角落,又快速地回到邱白手中。
      男人震惊不已,见李承瑞坐镇又不敢动手,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匆匆地跑了。
      其他村民扇着鼻子前的臭味,嘲笑男人的狼狈,无人出手相助。
      江岑溪无心其他,认真完成科仪。
      入坛,启白。
      江岑溪穿着素色道袍,面容低沉地吟偈,宣科。
      成功破狱后,她动作柔缓地洒水,再回向。
      灯仪结束后,村民们都以为花把势结束了,却同时听得一婴孩的哭声。
      村子中早就没有孩子出生,孩童都没有,更别提婴儿了。
      可偏偏他们都听到了,四处找寻,却找不到婴孩的踪影。
      随后,婴孩的哭声转为了笑声,与此同时还有一名女子柔和的轻笑声,最后声音全部消失。
      有人听了出来:“是葛七娘的笑声。”
      村民们大骇,也不知是不是心中有愧,此刻心虚,有人吓得惊呼奔走,快速逃离。
      有人害怕还是留在此处,想要看到最后。
      之前疯癫的男人听到亡妻的笑声,精神再一次崩溃,腿脚发软,只能嘶吼着朝院外爬:“她回来了……她要来杀我……啊啊……我不想死,救救我。”
      他伸手抓住了一个人的裤腿,那人却一脚将他蹬开,不管他独自逃了。
      邱白见礼成,双手合十拜了拜:“都投个好人家吧。”
      李承瑞看着周围的村民由嘲讽、质疑,转为了惧怕的模样,眼神里尽是控制不住的鄙夷。
      不过很快他便收了这些心思,如今不能断定他们本身就是一群恶人,还是虞娘真的饲养山魈,他们是被山魈影响成这样的,不能轻易产生这种情绪。
      第22章
      江岑溪做完灯仪,消耗了不少精力。
      她寻了村中小桥边一个僻静处的石墩,坐在上面打坐调息。
      流水潺潺,涓涓而淌,发出清脆的声响。
      李承瑞和邱白牵着马等候在旁边,其间邱白蹲在了溪水边,叹道:“居然还有溪流,怎么这块地会枯到这种程度?”
      所以每次来了高人也只是捉妖驱鬼,而非招雨祭神。
      李承瑞的注意力却在别处,道:“这里是张大郎要跳河的桥吗?”
      “应该不是……就算这里水流少了些,瞧着泥土高度,最初的模样水也只有这么高,都到不了我的腰。”邱白用手比量着高度道。
      “你瞧着附近还有别的河吗?”
      “……”还真没有,他们昨日可是在附近逛了好大一圈。
      原本还在打坐调息的江岑溪似乎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随后笑道:“虞娘还真是好脾气,如果是我,我能把他踹下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邱白在此刻问道:“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江岑溪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衣衫回答:“其实我们应该去问问徐掌柜,可她的身上有护身法瘴,我的法术对她无效,所以只能套话了。
      “只有确切地了解虞娘的执念,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如果虞娘的执念是把山魈养得更大,我们先把山魈除了,李承瑞只能一直这个模样了。”
      “不行!”李承瑞急得不行,一直保持的优雅都丢失了。
      “那我们回县城吧。”邱白说完翻身上马,似乎早就奔波习惯了,这般来回奔走她也没有半点怨言。
      另外两个人也跟着上马,三个人骑马准备离开时,却有人出现在了他们必经的路上。
      是那名性情泼辣的妇人。
      她见他们出现,面色犹豫,最终还是迎了上来,语气要比之前客气多了:“你们……能解决村子里的问题吗?或者能不能去我家里看一看?我家里也有些怪事……”
      显然已经许久没有这般客气地说话了,女子说话都十分不自然。
      说着还拿出了一个篮子:“我收了一些新鲜的菜,还有三个鸡蛋,保证比别处吃得好。”
      江岑溪很想从多方面了解这个村子,倒是愿意暂时停下来,道:“我可以帮忙,但是需要跟你了解一些村子里的情况,你必须如实回答,这样我才能彻底解决村子里的事情。”
      妇人似乎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咬牙同意了:“成!”
      江岑溪几个人临时改了路线,跟着妇人去了她的家里。
      她进入院子后,看起来似乎是在认真看风水,口中却在问:“你今年多大?”
      “我也三十七了。”
      她朝着女子打量了几眼,随后道:“你倒是显得年轻。”
      不像村子里其他人那般,年纪没有那么老,却已经有了老态。
      妇人听了这话自然开心:“嗐,这辈子没生过孩子,凡事我也不往心里去,他们惹我就骂他们,骂赢了也就不在乎了,所以当天的脾气当天发了,晚上都睡得好好的。心态好,也就显得年轻些。”
      江岑溪随口提起:“我见他们好些人看起来都很瘦很苍老。”
      “他们怕死。”妇人直截了当地说,“他们知道村子里的事情,也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天天怕得要死。我不怕,反正大家都是这个情况,我担心也没用,再说我又没做过什么坏事。”
      “做过坏事?”江岑溪很快发现了她话语里的问题,追问道。
      妇人见她说错了话,懊恼了一瞬,最终还是叹息道:“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两国战乱之时,到处都是流民,杀人越货是常有的事情。
      “听说……村子早期穷得发疯的时候,去做过不好的事情。”
      “什么事情?”江岑溪停下掐算的动作看向她。
      她没敢大声说,凑近了才敢跟江岑溪单独说:“偷军粮,还杀了人,毒死的。”
      “偷军粮?”李承瑞耳力极佳,这般也能听到,他是军人,听到这三个字当即怒从心中起,这种大罪也有人敢做?“将士们保家卫国之时,你们却做这种事情?”
      “你别这么大声!”妇人被他这一嗓子吓了一跳,“的确是保家卫国,可我们都要饿死了,敌军还没打进来呢,我们恐怕就要死了,谁不是想自己活命?所以啊……还是做了。这事儿的确不地道,我们不也遭天谴了?”
      江岑溪终于知道了一些之前不知道的,于是问:“杀了的人埋哪了?”
      “我不知道,我是后嫁来的,我嫁过来的时候这里可是富村,谁知渐渐成了这样。但是我愿意打听啊,没事和村民聊天,也是有人醉酒后才说了出来,之前瞒得可紧了。”
      江岑溪又问:“你可知道虞娘?”
      “真是虞娘在后山养小鬼?!”妇人听到一惊,语调不自觉拔得老高。
      “详细说说你知道的。”
      “我嫁过来的时候虞娘还在村子里,我见过她几次,还在想怎么有这么白皙的女子,所以对她印象颇深。不过不久后她就失踪了,村子里还有人受伤,可能和虞娘的失踪有关系。
      “醉酒的那个人说,虞娘可能是哪个死亡将士的妻子,寻到他们这里来复仇了,故意在山上养小鬼害村子,所以村子才会在她离开后变成了如今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