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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忆后与宿敌双宿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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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0章
      不知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动了心?她自己并不知道,想来感情之事总是毫无头绪的,叫人看不见摸不着。
      也许是从知道他费心救下自己性命后,也许是从两人对峙后,他待她好了之后,或许是从当日她逃离之时,便心存愧疚……
      如此种种,连她自己都厘不请。
      这么些时日的肌肤相亲,他本身除了霸道偏执些,其他并不招人厌恶,即便是从路边捡的冰凉的石头,也该有了温度。
      可到底该不该彻底接受他,她思来想去做不了决定。
      自己内心原有的想法同方才云华的话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她头颅中像有千军万马厮打喊杀,苦不堪言。
      索性一杯又一杯热酒灌进肚中,把自己喝到神志不清了,就可以免去很多烦忧。
      她从来没有体会过“一醉解千愁”的滋味,如今尝到了,觉得不愧是千古名句。
      眼前的世界摇晃起来,她看着戏台忽大忽小,缓缓站起身来,口中哼唱着贵妃醉酒。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哇。”她呢喃道:“玉兔又早东升……”
      头重脚轻,她勉强坐在台前,将酒壶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云华等了许久都未见暮雪烟从屋内出来,眼看快要到用晚膳的时候了。
      她推门进去,屋内光线晦暗,恍惚并未见到其中有人。
      及至寻到戏台跟前,这才觉出些许不对劲来。
      越往里走,越是一股浓郁的酒香,仿佛被谁打翻了酒碗。
      云华缓缓转动头颅,她似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正从戏台前传来。
      她平生最不怕什么鬼神,认为纯属是无稽之谈。
      她从腰间掏出佩剑,又将火折子掏了出来。
      光亮猛地在屋内绽开,戏台前的一团黑影在火光下扭曲变形,云华迅速凑上前去——那分明是人形,夹杂着暧昧的喘息与女人的抗拒。
      云华忽然觉得汗毛倒竖——地下之人抬起头来,分明是衣衫不整的赵明宇!
      随着赵明宇抬起头来,他身下蜷成一团、神志不清的暮雪烟也暴露在光亮之下。
      暮雪烟身上的衣服还完好,看起来赵明宇像是刚来。
      怒火从胸前烧起,云华一脚便将赵明宇踹到一旁的戏台上。
      赵明宇惨叫一声,他脊背正撞到戏台棱角上,痛到神志不清。
      “畜生!”云华怒骂着,又是一巴掌凌空劈下。
      赵明宇的脸肿了半边,他歪过头去,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天冬早已听到声响赶来,见状也是怒火中烧,忍不住对着赵明宇又是一阵拳脚。
      云华将暮雪烟抱起来,对天冬说道:“把他捆了,待雪烟醒了,再行发落。”
      几个时辰后,几人在后院中等了许久,才等来了暮雪烟悠悠醒转。
      云华连续呼唤几声,才听到暮雪烟迟疑地“嗯”了一声。
      “雪烟!”云华忍不住在她肩上拍了一巴掌:“你以后万不可喝那么多酒了!”
      暮雪烟爬起来,揉着酸痛的太阳穴,问道:“怎么了?”
      云华别过脸去,咬着牙,低声将方才之事复述了一遍。
      月光如银沙铺洒在院中,暮雪烟跟着云华来到院中,见到了跪在地上、挣扎不已的赵明宇。
      为了防止他大声吵嚷,天冬用布条塞住了他的嘴。
      暮雪烟抬手将布条扯开,
      冷冷地看着他。
      “倾闻,你听我说。”赵明宇脸肿的像包子一样,说话也有些吐字不清。
      “我还爱你,我恨那个什么姓林的,他今日来又欺负你,我看不过去,本想去安慰你,看到你醉了酒躺在地上,我是给你披衣服的,我……”
      他还有许多解释想要说,却被暮雪烟一句话堵住了。
      “赵明宇。”她神色难看,像是念出他的名字都觉得恶心:“你真是个烂人。”
      他这个样子,叫她对他最后一丝现代人同胞的亲近之心都没有了。
      “丢出去。”她轻声说道:“再不许他回来。”
      “倾闻你不能这样,倾闻!”赵明宇急得用膝盖在地上爬行:“我一个人在外头会死的!”
      暮雪烟和云华已然进得门中,回答他的只有冷面拖拽的天冬。
      林长宴走在前头,见一匹快马才从嘉然戏院前飞奔而过,想必是宫里出来传话之人。
      “来传话的是何人?”林长宴多问了一句:“走得那样着急。”
      “是刘总管身边的太监来传话的,说圣上旨意突然。”孙洪低声说道。
      马匹已经备好,林长宴跨上去之前,又看了一眼夕阳映照下的嘉然戏院,昏黄而安静。
      他神色一顿,又不着痕迹地敛去疑虑,策马而去。
      圣上亲召,林长宴不敢耽搁,一路间纵马奔腾,不曾有片刻停歇。
      及至到了宫门外,见刘德忠带了几个太监侯在外头,似乎早已等待多时。
      “刘公公。”他飞身下马,带了些歉意:“本王来晚了,公公久等了。”
      刘德忠面上并无半分因久等而不满的神色,他怡然笑道:“荣王爷哪里的话,皇上忽然想见您,这也是召得急,老奴多等等又怕什么。”
      林长宴从袖内掏出一封银子来,往刘德忠手里塞去。
      “刘公公,略表心意,不成敬意。”他向来在圣上面前无人接应,见了刘德忠,少不得要巴结巴结。
      “荣王爷这是作什么。”刘德忠笑得眼睛弯起来:“圣上只是想着明日便是您的生辰,意欲召您进宫叙叙旧罢了。”
      “没什么事的,您别担心。”刘德忠余光看见林长宴的手还执着那封银子,便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用右手接了,拢入袖中。
      “那便多谢王爷美意。”他低低说道。
      林长宴松了口气,这才随着刘德忠的指引,一步一步往深宫里来。
      因已是夜深,宫门已然下钥,甬道上除了巡逻的侍卫和太监,几乎见不到几人。不多时便能遇到一两个提着明灯的太监,见到刘德忠,默默行礼。
      林长宴缓步走着,他内心还是有些许不安。
      圣上的人直接去了嘉然戏院召他,那代表圣上对他和暮雪烟之事了如指掌。
      一想到这里,他刻意放缓了脚步,轻声问道:“刘公公,如今几更天了?”
      “王爷,二更天了。”
      林长宴仍旧轻声问道:“这个点,圣上竟还未入睡?”
      刘德忠笑道:“王爷聪敏,今日礼部尚书大人觐见,如今还在勤政殿呢。”
      此时,勤政殿外确实灯火通明,沉默的侍卫守在门外,一层一层排列整齐,值夜的太监小伍子在门前守着,如泥胎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
      圣上已经许久未有像这般与一人彻夜长谈过了,里面的人仿佛不知疲倦,从酉时谈到了亥时,中间用的膳都是人抬进去的。
      此时的皇上已然有些醉意,他指着礼部尚书刘启胜,咬牙切齿道:“你就是个老狐狸,朕一向不会看错。”
      刘启胜弯起嘴角,连带着唇边斑白的胡须也动了动,他弯了弯腰,谦卑地说道:“圣上过誉了。”
      “过誉?”皇上将才要入口的酒盅放下,睁开醉眼笑道:“你喝醉了罢?你自己听听这是在夸你,还是在贬损你?”
      “皇上对微臣每一句评价都是赞誉。”刘启胜笑道。
      皇上才要反驳,忽然想起多年以前,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正是鲜衣怒马少年郎,他那时还是八皇子林佑民,受了太上皇贬斥,内心难安,一个人喝闷酒时,还是刘启胜悄悄来陪他的。
      那时候刘启胜说过一句话:“圣上之心莫测,名为贬损,实则暗保。”
      见林佑民不解其意,刘启胜解释道:“平定西北一事,王爷风头太盛,圣上当众贬斥您,怕是做个样子罢了。”
      “若属下猜得没错,过不了月余,便有好消息,王爷只需静静等着便是了。”
      果真,刚刚个把月过去,太上皇便一道圣旨驾临,宣布八皇子林佑民册封为太子。
      接到消息的林佑民心绪难安,待再见到刘启胜时,曾向他许诺。
      “以后你便是本宫最为信任的肱骨之臣,只要你不背叛本宫,那今后本宫对你便只有赞许,没有贬斥。”
      一晃已经是登基数年,刘启胜却屡次谢绝大学士一职,甘心当个闲人。
      这次,皇上又想请他出山,可两人酒过三巡,他还是不留痕迹地拒绝了。
      “哼。”皇上冷哼道:“算你会讲话。”
      他也曾直接或间接问过刘启胜数次,问他为何不想做权倾朝野的大学士,可刘启胜每次的理由只有一个。
      “微臣才疏学浅,难堪大任。”
      什么难堪大任,最重要的原因恐怕是不想参与朝野斗争罢了。
      毕竟,离权力中心愈近,风险也愈高。
      刘启胜虽为当今圣上心腹大臣,但不代表在下一任皇权争斗中仍能保持应有地位。这一点他心里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