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乱我道心 第19节
莫辛凡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惊喜地道:“终于有线索了!不会像无门的苍蝇乱进门了。”
邱白在一旁听着,忍不住问:“无头苍蝇都能说不出来?这也不是什么深奥的成语。”
“哎呀,你们懂我的意思就行。”莫辛凡很是开心,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又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我们要怎么做?会不会这个执念是这个村子的人,她的遗愿就是解决村子里的问题?”
江岑溪也有一瞬的雀跃,随后对独孤贺示意:“打听打听。”
“好。”独孤贺立即会意。
老妇有一个儿子,看起来也三十多岁,独孤贺和江岑溪准备去打听消息时,是她的儿子在烧火,打算给他们煮汤喝。
他们好像在等待吃饭似的,坐在了屋子里。
男人朝他们看了好几眼,最终也没说什么。
独孤贺首先笑着询问:“小兄弟,村子里这般混乱维持多久了?”
男人坐在一个小木墩上,漫不经心地回答:“挺久了,能有十多年了。”
“一直都没有孩子顺利出生吗?”
提起这个,男人倒是想起来了似的,道:“这些年里,就徐家的那个女儿顺利生了一个女儿。”
“哦?她是如何做到的?”
男人想起徐家女儿当即冷哼了一声:“之前我便瞧着她不顺眼,一点也不孝顺,总是忤逆父母。出去村子赚了点钱就翻脸不认人了,狗眼看人低的模样真是恶心,还只有她顺利生出了孩子,显然村子里的事情和他们家有关!
“前阵子村子里的人去她那里讨说法,她躲了好一阵,村民也没条件在县城里一直居住等她,便又回来了。过阵子非得再去问问她,她究竟做了什么害了整个村子!”
江岑溪跷起二郎腿,大致听出了话里隐藏的信息。
首先,欢喜庄的掌柜应该是有些脾气和能耐,现在又赚了钱,村民很是嫉妒。
其次,掌柜
顺利生了孩子,村民更加愤怒,凭什么只有她能如此顺利,便去寻她给她添些晦气。
可惜他们没能力在县城里和掌柜长期周旋,县城里有县衙,他们闹事会被管制关押,不能像在村子里一样无法无天,肆无忌惮,便只能无功而返。
“她是如何赚的钱?”独孤贺又问。
“开了一个嫁衣铺子。”
“哟,嫁衣可得会些手艺,她是跟谁学的?”
男人又添了些柴火,道:“很多年前了,他们曾经收留了一名妇人,虽然没明说,但是我们猜测着应该是西梦国逃难逃到此处的,被徐家救了,收留了她一阵。
“那妇人会绣花缝衣服,当时在村子里还靠这个赚了一阵子钱,不过她后来消失了,应该是又逃了吧。”
独孤贺跟江岑溪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光亮。
这妇人应该就是李承瑞身上的执念的主人。
独孤贺乘胜追击,继续问:“西梦国……可是太久之前了,最后她怎么消失了?”
男人思索了一会后回答:“那女人在时我才刚刚十几岁,现在我都三十多了,具体哪年走的我忘记了,只记得她失踪时连续下了十六夜的大雪。
“这雪在我们蜀地实在太罕见了,没有御寒能力的地方突兀地下了雪,还泛滥成灾,那一年因此死了不少人,很多人自顾不暇,她在这个时间失踪大家都没注意,估计也死在那场大雪里了。”
“二十一年前。”独孤贺知道这场大雪。
那是一场整个国家的灾难,何止蜀地,各处都被大雪覆盖。
村与村之间失去联系,不少人因为寒冷被冻死,或者因为找不到食物而饿死。
这种灾难在他们道家记忆之中都是深刻的,因为太过诡异,天象都测不出。
“那就是了,我今年三十三岁,那女人消失时我十二岁。”男人漫不经心地回答。
他说着停顿了片刻又想了想,道:“其实在那场大雪前,我们这里还是很平和的,那场雪后我们村子就有些不太平了,不过大家都没当回事。结果后来越来越严重,渐渐成了如今的样子。”
“嗯,不少人都说那场大雪是灾难灭国的前兆,后来整个国家都开始陆续出现了问题。”独孤贺也跟着感叹。
思量了一会儿后,独孤贺又问:“那西梦国的女子叫什么,你可知道?”
“这我可真忘了,我们接触不多,只记得当时徐家因为收留了妇人,妇人帮他们家赚了些钱。不过我们忘记了,张家估计记得。”
男子说着偷笑起来:“张家当家的大郎当年喜欢那妇人,结果那妇人不愿意跟他,他要死要活的,简直是村子里的笑柄,现在张家大郎还打光棍呢。”
大致打听了一些,二人见问再难问出什么,便起身离开。
回到他们暂住的院子,便听到邱白的呵斥:“两位道长回来了,看看他们骂不骂你!”
“怎么了这是?”独孤贺赶紧问。
“他们把房子里镇着的东西拿出来,还握在手里看。”邱白指着莫辛凡和李承瑞跟独孤贺告状。
江岑溪走过去,看到莫辛凡手里握着一个破旧的法尺,于是问:“在哪里发现的?”
“床底下,被卡在缝隙里,我听床板动静不对低头看到了这个,觉得形状不常见便顺手拿出来看了看,然后就被她骂了,我还什么都没干呢……”莫辛凡越说越心虚,拿着法尺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岑溪并未多说什么,当即吩咐:“我们分头查看这一处房屋,看到有古怪的东西都告诉我,甚至是石头摆放的位置,或者生活用品被放在了奇怪的位置,看到了不要碰,先要告诉我。”
“好。”其他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第18章
看得出原屋主在搬走前曾做过挣扎。
独孤贺在其他人寻找怪异之处时解释:“这法尺应当是之前来过此处的道士留下的,村民觉得是法器,应该能镇住噩梦,便将法尺放在了床下,可惜无用。
“什么法具,就应该用在什么样的事情上,有病乱投医显然是无用的。”
他们又在屋子里寻找了个遍,陆续发现了几处不同寻常的东西。
李承瑞叫江岑溪过来:“这里有一面镜子。”
放镜子的位置在房梁上,这个高度也只有李承瑞的视角可以看得见。
江岑溪看了一会儿道:“他们在煞气的来方放置了八卦化煞镜,可以看出来房主的确是请过人来看过。”
邱白盯着一处看了半晌,才问道:“这里算不对劲吗?”
说着,指了指西北方的墙壁。
江岑溪和独孤贺走过去,很快确认,江岑溪道:“墙体没有任何裂痕,也没有破损,却又在这里补了一层泥土层。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是灶土和古墓土掺在一起,混合泥土又贴补了一层,泥土里封了符箓。”
她说着环顾四周,最后确认:“按照这个房屋格局来看,如果是我,我也会选择封在此处。”
邱白听得倒吸一口气:“做了这么多事情后还是镇不住,原房主一家都搬走了,这房子里能住吗?”
江岑溪看向她,问道:“你在质疑我?”
“哪敢啊!”邱白立即换了语气,不过还是叹息,“也难怪我的前辈们都不愿意来此处,而且来过那么多人都没能成功,的确让人心怀忐忑。”
独孤贺见大家气势低沉,赶紧活跃气氛:“那是我们陵霄观没出手,现在小师祖来了!”
随后他跟李承瑞、莫辛凡说起了他们打听的事情。
执念主人的身份终于有了眉目,两个人都有些振奋。
莫辛凡思量了一会儿道:“二十一年前就失踪了,这么久的事情,该怎么调查?”
他想了想,取出了五岳真形镜放在李承瑞的身边,镜子里很快传出李承瑞的声音:“那就只能寄希望于欢喜庄掌柜,还有张大郎身上,看看能不能问出什么有用的线索来。”
江岑溪在此时突然凑过来,看着镜子里的李承瑞问道:“我应该喜怒不形于色?”
李承瑞没想到江岑溪会在这种情况下翻旧账,当即否认了:“我怎么可能会给您提建议啊?我还等着小神仙奶奶救我呢!”
可惜,此刻李承瑞的身体却戳穿了他:“不,他的确觉得你的脾气很大,真难伺候。现在的想法是这个小道士还挺记仇。”
李承瑞见自己的身体这么不受控制,连连反驳:“我怎么可能这么想我的恩人!”
他的身体却在此时说道:“他还想过你能用亡魂寻找到凶手,为什么不能用执念寻找到什么蛛丝马迹,是不是你这方面能力不足,还思考过要不要去陵霄观求助张天师。”
镜子里的李承瑞急了,喊道:“莫辛凡,捂住他的嘴!”
莫辛凡得令走过来,不过几招便被李承瑞的身体制服。
莫辛凡更是有苦说不出:“小将军,我什么时候是你的对手啊!我真打不过。”
邱白在一旁看得大笑不止,还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笑得犹如公鸡打鸣,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江岑溪则是指着李承瑞的身体道:“她附在你身上也一点不向着你啊。”
李承瑞的身体在此刻说道:“实事求是罢了。”
镜子里的李承瑞也是一阵无颜以对,抬手捂着自己的脸,尴尬得脸颊通红。
再去看他的身体,也是同样的面红耳赤,却面容冷静平和,正得发邪,割裂感极强。
镜中的李承瑞主动道歉:“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身体不受控制很难受,所以才会有质疑的想法。想着你已经这般厉害了,张天师应该更厉害……”
李承瑞的身体瞥了镜子一眼,随后道:“他这句话有一大半是真的。”
江岑溪还挺感兴趣的:“那一小部分的谎言是什么?”
李承瑞的身体仍旧是一派正直模样地回答:“他确实觉得你可能还是出门少,年纪轻,经验也少,说不定张天师还有你不知道的法子。”
“这个怀疑其实是真的。”江岑溪倒也承认,“我师父的经验比我多,肯定知道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不过他如今年迈,很少过问外界的事情,也是如今事态逐渐不可控,才愿意派我出来。
“我能被师父派出来,便证明师父对我的实力的认可,我可以独当一面。”
镜中的李承瑞急切地回答:“这是自然!”
江岑溪抱着拂尘故意放缓语速,道:“我的脾气也确实大。”
镜中的李承瑞漂亮话张口就来:“性情中人罢了!”
江岑溪指着镜子问:“他是怎么想的。”
镜子里的李承瑞恨不得亲自出来捂住自己身体的嘴,生怕又说出什么石破天惊的话来,好在这次自己的身体没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他确实觉得你脾气大,不过逐渐对你产生了改观,认为你有发脾气的资本,做的事情也很解气,所以他从未阻拦过。”
邱白在这时突然提问:“李小将军有没有什么龌龊的思想,或者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说出来我们见识见识。”
显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她还想加把火。
李承瑞的身体却在这个时候叹息了一声:“你有点太瞧得起他了,他没有什么心思,除了圣人指派的任务谨慎对待,其他的事情都不怎么过脑子。
“总会想的似乎只有完成任务了去哪里喝酒,去哪里玩之类的事情。他有点小聪明,但不多。”
随后她沉思了片刻,道:“他唯一一件冥思苦想的事情,就是上一次和大理寺的柳淞吵架未能占据上风,下一次一定要追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