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因着之前的教训,西北边陲之地
民风彪悍,多有商人在大良朝西北边境欺辱百姓,以至于行杀人放火之事,只几年时间,便导致西北边境民心散乱,西北几个小国也趁机侵占作乱,当时还是皇子的林佑民亲自率领人马平息此事,并对西北严加整治,还中断了两国的商业往来。
当年这场叛乱,是在西北邻国尚未统整成一国之时,几个小国之间仍有利益纠纷,故并非铁板一块,很好分批制服。
可如今西北已被统一,只剩下姜国一个国家,战力自然与以往不同,威胁更大了。
有这些前车之鉴在,皇帝怎么可能同意再通商业往来,只是用一番敷衍推辞的话讲那姜国使者打发了回去。
想是姜国使者已向国君汇报,因此,国君竟一日也不想等,立马将书信发了出来。
姜国国君年轻气盛,势必要做成此事。传闻这书信中颇有些威胁之句,皇帝看了之后面色阴沉,一时间难以决断,便撑着病体召见群臣,想问问所有人的意见。
三位已经成年的皇子自然也去了。
第94章 第94章戍边
“刘德忠,你将那封信念一念。”
皇帝坐在勤政殿的皇位上,面容比以往略有些憔悴,他用衣袖掩住了下一次的咳嗽,勉强吩咐刘德忠。
林长宴站在一旁,担忧地向着皇帝的方向暗暗撇了一眼。
姜国才起势,这边皇帝身体便有恙,这一切的寓意都不太吉祥。
他向来是不怎么信这一套的,可冥冥中总觉得,似乎大良朝的气运被那姜国偷去一般。
刘德忠声情并茂地将那封信念完,面上忍不住起了气愤之色。
按理说,他一个太监不应当对政事有过多意见,可他还是忍不住显出怒容来。
底下大臣们瞬间领会他的意思,也跟着义愤填膺,愤愤不平。
“居然敢说‘若对姜国此需求不予理会,则他日兵临城下也未可知’?谁给他的胆子说这句话!”
“姜国小儿,无耻至极!”
“才刚站稳脚跟就敢这般叫嚣,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众人的情绪激愤,待皇帝缓缓挥了挥手,杂乱的声音才停下来。
“太子。”皇帝的目光如注,盯在林长宁身上:“你如何看?”
群臣噤声,都低了头,静待太子的反应。
太子沉吟半晌,低声说道:“皇上,如今西北灾荒才平,民心涣散,怕是不宜再起战事。父皇何不向姜国国君说明,眼下急于恢复商业并非明智之举,若想修复两国关系,莫过于和亲啊。”
群臣虽未哗然,可也是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好。
皇帝倒是不置可否,只继续问道:“三皇子,你说呢?”
林长宴对上皇帝的眸子,徐徐说道:“回父皇,儿臣倒是觉得姜国无需忧虑,此次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眼见着皇帝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他继续说道:“如今姜国初立,想必还有许多旧事要慢慢处理,姜国如此大张旗鼓,个中缘由,一是确实想尽快回复商业往来,以赚取银钱;二是虚张声势,试图震慑周边国家。”
“依你之见,是要如何?”皇帝慢慢问道。
林长宴深吸一口气,拱手答道:“回父皇,儿臣以为,应当趁他们正虚弱时以大军之力肃清西北边陲,如此可保边关数十年无忧。”
此话一出,虽还未到满堂喝彩的地步,但群臣纷纷点头,想来林长宴的主意更得臣心。
皇帝心中所想与林长宴如出一辙,他虽面上看不出什么来,却直接问道:“如此,应当派谁驻扎边关,以鼓舞军心呢?”
西北边关本就有定边大将军苏胜在,皇帝此言,是想再派一位皇家之人去。
“若是朕还年轻,一定会去,可惜如今缠绵病榻,竟是力不从心了。”
皇帝的感叹还未发完,便听得林长宁、林长宴和林长沛三人的声音齐发出来。
他们都愿意去。
皇帝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林长沛,先是摇头道:“长沛年幼,再加上你夫人母国之缘故,此番若去,颇有不妥。”
大学士武文清身后一人虽面色迟缓,可还是站出来说道:“圣上,太子千金贵体,轻易也去不得。”
言下之意,便只剩下林长宴了。
皇帝的眼神徐徐掠过他,见他丝毫未慌,这才最终确认道:“长宴,你可愿去?”
边关荒凉,是个吃苦的地方,比不得京城富饶多彩。
可如此一来,必能很好地磨炼一个人的心志。
林长宴未有丝毫犹豫,便领旨谢恩,口中说道:“谢父皇隆恩。”
回到荣王府,林长宴只是犹豫了半刻,便抬步走进内院去,正见暮雪烟正在院中发呆。
他摆手示意一旁的下人退下,这才走上前去,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站定了,轻声问:“想什么呢?”
暮雪烟回过头来,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林长宴要隔好几日才会回来,一时间有些恍惚。
“没想什么。”她随即问道:“王爷怎么今日下朝这样早?”
林长宴并未回答她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叫瑶儿和细儿将你的衣服收拾了,随我一同去。”
“去哪里?”暮雪烟显然还未得知林长宴要驻军西北边境的消息。
林长宴却久久未答,只是在心中思忖着。
她与他一同去西北,势必会遭些罪,可是若她不去,独留在京城中,一是安全不保,二是若真如严永之所言,那他们二人就此便要生离死别了。
他想清楚了,若他真死了,那天地之大随她去,可若是他活一日,她就要在身边。
想到这里,他才开口道:“皇上派我去西北边陲驻军。”他看着暮雪烟目瞪口呆的样子,继续说道:“你随我一起去。”
他说完,便进得门中,将桌上备好的茶一饮而尽。
暮雪烟追着他一径走进来,急急问道:“为何这样突然?”
“这样一来,岂不是?”她欲言又止。
岂不是彻底将他抛出了夺权的范围内,以后他与这太子之位几乎无关了。
历年来,被派去戍边的皇子都无一能成为皇帝,究其根本,就是在边关时日太久,在京城失了人手。
“有说要去几年吗?”她问。
林长宴放下茶杯,对着她微微一笑:“依你之见,西北战事何日能平息呢?”
饶是暮雪烟不太懂历史,可也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久经战乱的地区都不会是一时半刻就能平息的,这些地方多半有深刻的历史渊源,解不掉也逃不脱,只会成为顽疾。
“可京城之事……”暮雪烟还未说完,忽然觉得浑身无力。
她颓然蹲在地上,一时间失了说话的力气。
若是他当时
答应皇帝迎娶官家女子,他应当早已是太子了。
她第一次感到有些自责,早知如此,她之前便不会那样坚持要离开,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而且,她实在搞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值得林长宴这样追寻守护,竟然宁肯放弃太子之位?
林长宴已经走上前来,拽着她的胳膊将她提起来。
“别伤心。”他低声说道:“是我自己想去的。”
“林长宴。”暮雪烟说不出话来,只是先推了他一把,随即又软下心来,扑进他怀里去。
她也弄不懂自己此时的心情,只觉恍惚缥缈,又爱又恨。
林长宴见她这样,知道她是为自己担心,便又放缓了声音,轻声说道:“边关艰苦,你可能要跟着受些罪了。”
暮雪烟不答,只是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林长宴,要不你跟我一起回去吧。”
“回哪里?”林长宴心中已经知道这个答案,却还是不想面对:“西江城?”
暮雪烟抬起头看着他:“你知道我说的是哪里。”
“你手上一直未曾有过兵权,如今忽然被送到边关去,皇帝可能觉着是磨砺,可在我看来,这分明是卸你的权。”
“我似乎还从未和你说过那边的世界。”她看林长宴神情黯淡下去,阴郁不言,可她还是要说。
“你若对大良朝争权夺势之事失了兴趣,只想同我一起长相厮守,那为何不跟我一起回去呢?”她语气又急又快,不给他丝毫反驳的机会。
“我们那边是你无法想象的生活,去了那边不会有什么物质上的苦处。”她指着外头说道:“譬如说,从京城到边关,骑马需要一个月,但在我们那边有更快的工具,只需要三五日,甚至几个时辰就到了。”
“这边吃不到的、穿不着的,那边全都有。”她第一次察觉到言语的苍白无力,一时间无法形容出所有的景象。
“你想去哪里就能去哪里……”她还在喋喋不休,可他已经敏锐察觉到,她对回去一事忽然这样自信,想必是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执了她的手,他作出感兴趣的样子,轻声问道:“你倒是说得轻松,如何回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