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
又过了几日,河西饥荒渐平,林长宴向圣上奏明情况后,圣上感念他
久居在外,一路辛苦,特召他回宫。
正好,暮雪烟的伤势也恢复到差不多,因此便即刻启程,几乎不曾多耽搁几日。
临去之前,暮雪烟问了阿成和阿云,因阿成家人就在河西,无意再奔波劳动,他便留下来继续在河西经营戏班,而阿云,却是执意要跟着暮雪烟走的。
小虾米养在阿成夫人家中,看起来比以往胖了许多,阿成夫人喜欢她,便将她留了下来。
索幸她还小,才待了几个月,便已经不太记得暮雪烟了,只知道和阿成夫人亲近。
暮雪烟见她这样,知道阿成夫妇将她照顾得极好,又与了一些银两,方才不舍而去。
再一次坐上马车,暮雪烟神志有些恍惚。
她近几天有些刻意躲着林长宴。
随着她的伤势一天天好起来,她冥冥中总有一种即将被秋后算账的感觉。
因此,她特意爬上云华、天冬和阿云的轿中,宁可四个人在轿中四四方方的挤着,也不肯同林长宴一起。
好在林长宴前几日都是骑马,这样更有借口了。
白日沿途赶路,夜间随军休息,这几日连续不断的颠簸,都把她颠瘦了。
眼看着她一日赛过一日的憔悴,林长宴终于在第四日备了一辆最大的马车,里头专门铺了满满的棉花,宽敞舒适,还备好了热茶和点心。
眼见着暮雪烟从军营内出来,便急匆匆地上了云华他们的马车,林长宴神色一凝。
暮雪烟才坐好,松了口气,便冲着云华几人嫣然一笑。
可他们几人面色都很凝重。
暮雪烟一无所知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云华和天冬不语,只有阿云用胆怯的眼神看了一眼暮雪烟背后。
暮雪烟不妨,猛一回头,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林长宴一只脚跨进马车,掀着帘子,神色沉静,对着她看。
不等她答话,林长宴已经抓住她的右手,半拖半拽地将她拖下马车。
暮雪烟稍微挣扎,便觉得背后伤口有些酸麻,便放弃了,无奈地问道:“你又要干嘛?”
跟着林长宴上了宽敞的马车,她虽嘴上还是不情不愿,可毕竟眼前一亮。
逼仄狭窄的环境不复存在,她面前的马车可以几乎媲美现代的豪车,里面竟然有一人长的塌,说是高铁卧铺也不为过。
塌对面还有一张小小的圆木茶桌,桌旁还有两把藤椅。
暮雪烟犹豫了片刻,便轻轻向榻上坐去,她瞬间闭嘴了。
软垫的舒适程度堪比席梦思,她浑身的每一处骨肉都在怂恿她马上躺下去。
她对着林长宴尴尬地笑了笑,说了声:“多谢王爷。”便脱了鞋,轻轻趴上去,忍不住发出了满足的喟叹。
这样宽软的塌,外面即便如何颠簸,感受也不大。
林长宴冷哼一声,放下帘子,暮雪烟见了,心头更是暗喜。
这样大的马车,就属于她一个人,感觉不要太好。
可独自一个人毕竟无聊了些,她又穿上鞋子,准备出去将云华等人一并喊进来。
这样大的马车,即便四个人挤着也绰绰有余。
谁知她才掀开帘子,便撞到满脸诧异的林长宴,他手里还端着一碗草药和一叠糖蒸酥饼。
“作什么去?”他问。
“……”
暮雪烟被他的气势震回来,乖乖坐到榻上去,皱着眉头喝那草药。
及至草药喝完,仿佛卡着时间一样,马车动起来了。
原来他是想和她一起坐轿子,她收了笑颜,小心翼翼地将碗放在桌上,捻了一颗桌上的葡萄,剥了皮放进嘴里。
很酸,她更加夸张地皱起眉头,勉强将葡萄囫囵咽下去,又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茶出来,才喝一口,又露出更加难受的表情,将茶水喷了出来。
……太烫了。
林长宴坐在她身边,只是看着,并未说话,她也不敢抬眼看他的表情,只得用手帕擦了嘴,静默地坐着。
尴尬无比。
待到唇舌没那么难受了,她便又脱了鞋趴到榻上去,闲极无聊,不如休息。
睡眼迷离中,她仿佛看到林长宴拿起一本书来看,他的身影逐渐模糊,化作戏幕落下时的最后一道孤影。
马车仍在摇晃着,可周遭的光影已经落下,所有物什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黄晕,再到后来,连光影都褪去了。
暮雪烟在颠簸中爬起来,只觉口干舌燥,双臂沉重。
在榻上静坐了半晌,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睡了足足一天。
脑海中起了耳鸣,她知道自己睡太久了。
站起身来活动了筋骨,她双手向桌上的茶壶摸去。
摸了许久都没有摸到茶壶,这小而圆的桌上势必是藏不下什么东西的,她心中起疑,又仔细摸了一遍。
圆桌旁忽然起了一声轻咳,随着火折子光影乍现,林长宴黑暗中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他一手拿着火折子,一手拿着茶壶,正端坐在一旁,腿上还端正放着她睡前就摊开的书。
“找什么?”他声音清冽,像是在黑暗中独自一人静默了许久。
见她的目光顺着他的手臂看向茶壶,林长宴缓缓将茶壶递了出来。
第86章 第86章暗夜
二人仿佛又回到将近一年前的那天,他也是这样将茶壶递出来给她,只不过那次她没有接。
这次的她一口气饮下微凉的茶,缓缓舒了口气。
才放下茶壶,她空着的手臂便被他捉了去,连带着她整个人跌进他的怀中。
他腿上的书不知何时已经被悄悄放到一旁去了,不知是他故意,还是临时起意。
双手缓缓抚上她的腰,他的欲望昭然若揭。她一边想着躲,一边轻声说道:“不可,外头有人。”
林长宴半晌才回应道:“你听听外头哪里有人?”
暮雪烟竖起耳朵一听,果然万籁俱静,马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仿佛他们两人被无端流放到蛮荒之地,只听得到人声从远远的地方传来,像梦里细微的声音。
“我特意叮嘱了他们,放心,无人会来打扰我们的。”他这话才一说出来,她惊得想要抽身离去,又被他牢牢按住。
“躲什么?”他的话语中带了淡淡的不满。
“这里不行。”她只是觉得马车四处漏风,绝对不可以。
“这里不行,军营里就可以?”他低声问,双手在她身上逡巡着。
暮雪烟又顿住了——军营也是四面漏风,且每个营帐距离很近,一点风吹草动都听得见。
她咬了牙,用手肘勉强撑在他肩上,低声问道:“林长宴,你还是不是人?”
她才受了伤没几日,他就想着这些事?一点都不为她考虑。
黑暗中林长宴只是加重了动作,话语好像并未生气:“你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况且,你自己数数,这都过去多少时日了?”
才说完,他忽然腾出手来,用蛮力按着她的肩向下。
外头虽无人声,却听得轻缓的风声传来,马车帘动,拨弄起满室春情。暮雪烟红着脸,不敢发出声音,又不敢忤了他的意思,只是随着他的双手轻轻摆动着腰肢。
她毕竟重伤初愈,才一会儿便觉得双腿无力,只轻轻喘着气,林长宴察觉到了,便将她拦腰抱起来,却并未放在榻上。
直到林长宴也累了,才将她轻轻放在榻上,背对着他。
屋外有些秋日的凉风顺着帘子飘进来,本该打个寒战的两人却浑然不觉,只沉溺在无边的温热里,难以自拔。
林长宴看着她迷离的神情,像是想到了些什么,攻势忽然狠辣劲道,逼得她颤抖着,硬生生将喉咙内的声音压回去。
她回身抓了他的手臂,带了十足的讨好与求饶的意味,他这才放缓了心思。
深夜时分,暮雪烟抱着双臂走在前头,林长宴的手始终在她手臂及肩膀附近流连,最终还是按了她的肩,将她搂在怀里。
风露寒浓,恐冻着她。
行军路上倒是一路通畅,终于到了京城城门,暮雪烟恍如在梦中,去了几个月又回来了。
离奇的是,京中倒是一帆风顺,并无任何风声传来。
暮雪烟想起当时燕岭同自己说的太子造反一事,更加觉得扑朔迷离。
也不知是太子临时变了主意,还是被中途发现,还是已然东窗事发,只不过消息未传到她耳中。
看着林长宴神色平静,她的心莫名也平静了几分。
进了京城,林长宴叫孙洪先将暮雪烟安置到荣王府去,静静养伤,后便回宫复命去了。
这一
下午,暮雪烟只觉得荣王府静得厉害,四处仿佛都没有人声。
起先还以为是因为她须静静养伤的缘故,谁知看到瑶儿和细儿也是一副噤若寒蝉的样子,她才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