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她忽然瞪大了眼睛,忍不住上手摸去。
那是一块青色玉佩,上头是几条龙缠绕的样式,像极了阿云书信中画的。
摸到手中,并无什么特殊的感觉,她刚想揉揉眼睛,好生研究一番,便见斜空里伸出一只手来,将玉佩夺了过去。
林长宴站在床边,冷眼对着她瞧着,见她对这玉佩这般感兴趣,气不打一处来。
他随手将玉佩向身后扔去,稍微用了些力道,只听一阵脆响,那玉佩碎成几块,滚落的到处都是。
暮雪烟又惊又怒,忙跟着扑上去,却不料,脚下被什么东西扯住了。
她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缓缓低下头,见仍是那条金黄色的锁链,幽然挂在她脚腕上。
一阵眩晕感袭来,她站立不稳,跌坐在床榻上。
耳边传来林长宴冰冷的声音:“这玉佩也叫你看过了,还不死心?”
暮雪烟低着头,并未答话,此时她如在梦中,心也死了大半个,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你既看过了,可还妄想着去什么别的朝代?”林长宴继续问着,见她不说话,又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想要将她的脸抬起来。
暮雪烟抬着脸,面如死灰,眼神里没了半分生机。
林长宴见她这样,更加生气。
只是摔了那块玉佩,她便成了这副模样,看来她进荣王府一定是为了玉佩。
“说话。”林长宴捏紧了她的下巴,逼她说话。
暮雪烟浑身瘫软,使不上力气,略一挣扎,便觉得后背酸痛,她冷冷地看了一眼林长宴,还是不说话。
林长宴点头道:“好,那便等你想明白了再说话。”言毕,便转身出去了。
随后,瑶儿
和细儿进来伺候,先是伺候暮雪烟洗漱净身,暮雪烟只随她们伺候,懒洋洋地并不搭话。
直到她们将那玉佩碎片清扫起来,她才缓缓开口道:“我要看看那碎片。”
瑶儿和细儿互相看了一眼,面上都是惊惶之色。
方才荣王爷出去时,特意吩咐了她们,不叫王妃接触这些碎片。
瑶儿轻声说道:“王妃,这恐怕不太妥当,碎片锋利,恐伤着了您。”说完,竟不敢等暮雪烟回答,便急急带着碎片出去了。
门关上了,屋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暮雪烟颓然坐着,感受到晌午的暑热不断涌上来,可小腿上的冰凉也是一阵一阵袭来,像是在得意宣告它的存在。
她忽然涌出无限力气,拼命地扯动那条金链,手都扯痛了,未见松动分毫。
她索性站起身来,狠命向前一挣,试图涌全身的力气将它扯断。
瑶儿和细儿一人捧了一个食盒进来,想劝暮雪烟用早膳,才进得门中,细儿便惊呼一声。
只见暮雪烟向前扑倒在地上,随着铁链猛地将床腿一挣,竟有了些破裂的声音。
暮雪烟回身望去,却并非锁链开了。
而是床腿断了。
只见断了一脚的床榻发出尖锐的声音,整个摇晃起来,在细儿的惊呼声中,瑶儿先冲上来,将暮雪烟向后拉了几步。
好在床榻并未整个倒下,只是病恹恹地歪倒了,瑶儿先看暮雪烟有无受伤,见她无碍,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屋内充满了难言的尴尬,充斥在每一个角落。
暮雪烟不禁想起昨夜似乎床榻便有些不稳了,如今她的挣扎恐怕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她看着瑶儿和细儿欲言又止,纷纷逃离的样子,顿时面上飞红。
仔细想来,当真是又羞又气。
羞的是这种事情竟然当场发生在丫鬟们面前,气的是林长宴不分青红皂白便羞辱于她,没有半分尊重与客气。
别说有没有拿她当王妃看,就是有没有当人都不知道。
原来兜兜转转,他还是相识之初的那个林长宴,偏执狂躁,一点都没有改。
可笑她一直以为他已经改过了,还傻傻地怀揣着憧憬。
她现在已恢复了自由,缓缓转动身子,见桌上放着才送来的食盒,还有一些常备的书墨字纸在另一侧的书桌上,还有茶杯茶盏,一应俱全。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先是跌跌撞撞地走上前去,将食盒全部摔在地上。
里头的梗米粥泼洒在地上,酥皮包子满地滚。
侧桌上的字纸,她全部拿来撕扯一通,扯不动的,便通通扔在地上,用脚去踩。
桌上成套的茶具被她高高举过头顶,狠狠掼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巨响。
她还是不觉得解气,又将旁侧梳妆的镜子、梳妆台上摆放整齐的胭脂水粉,全部横扫到地下。
一瞬间,地上仿佛开了水粉铺子,红的粉的白的晕染开来,倒像画牡丹之前调色的水墨。
直到屋里实在没什么能砸的了,她这才颓然坐在地上,骤然失了力气。
这一静下来,只觉悲从心来,往后该如何过,她完全不知道。
她在这厢发疯,林长宴才刚到书房,便见瑶儿和细儿急匆匆地走进来。
他皱了眉——她们两人入府这样久,从未这样慌张和不成体统过,甚至未及通报,便闯进书房来。
“王爷。”瑶儿顾不上请罪,便急匆匆地跪下道:“您快去看看,王妃她……”
“怎么?”林长宴掩了手中书卷,皱眉问道。
细儿口快,直截了当地说道:“方才王妃挣扎,屋内床腿竟然断了,王妃不知为何忽然生气,已经将屋内所有物什都砸了。”
第69章 第69章对峙
林长宴赶到之时,暮雪烟又恢复了些力气,才站起身来,想要出门去,迎面看到林长宴气势汹汹地走进来,又后退几步,在门边站了。
林长宴目瞪口呆地看着满屋狼藉,惊怒之余,向暮雪烟走去,想先看看她是否有被碎片划伤。
暮雪烟只冷冷地偏过头去不看他,见他去拉她的手臂,她又想起昨夜一事,不禁怒意上涌,抬起手来,狠狠打了林长宴一巴掌。
这一巴掌又狠又快,发出清脆的响声,林长宴愣在原地,完全没有预料到。
待他反应过来,抓住暮雪烟的手臂时,暮雪烟已经伸出另一只手,向他另外半张脸奋力拍去。
林长宴气得头晕目眩,他抓住暮雪烟两只手腕,怒吼道:“暮雪烟,你疯了?”
他余光瞥见屋中一片狼藉,想着先带她离了这里,好叫丫鬟们进来洒扫收拾,便打横将她抱起来,向书房走去。
他双手抱着暮雪烟,自然无暇顾及她的手臂,暮雪烟得了空,便拼命挥动手臂在他面颊上拍打着,数不清打了多少下,直到手臂实在没了力气,才停下。
一路上,撞见这一幕的下人们都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再原地挖坑把自己埋进去。
林长宴咬着牙,将她推进书房内,随手反锁了门。
阳光下,暮雪烟看到他面颊上逐渐浮现出指痕,不禁心生痛快。
“暮雪烟。”林长宴目中喷火,他走上前来掐住她的脖子,直直将她逼到墙边去。
“本王还未找你算账,你竟敢这样待本王?”他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看你这双手是不想要了!”
“是不想要了。”暮雪烟一开口,声音嘶哑:“王爷把我双手剁了就是。”
林长宴更加生气:“就为了一块玉佩?”
暮雪烟冷笑:“王爷既然清楚那块玉佩于我而言有何意义,还当着我的面摔碎了它,不就是想叫我发疯?”
“那块玉佩便那么重要吗?”林长宴盯着她的眸子,大声质问道:“你到底想要到哪里去?我已经这样真心待你,你还不知足?”
“真心待我?”暮雪烟想到委屈处,禁不住掉下泪来:“王爷口中说的真心相待,便是悄悄给我下了春药,折辱于我?”
“若是这样的真心相待,我宁可不要。”
林长宴闭了眼睛,随即又睁开,尽量舒缓了语气说道:“你从入府之时便骗我,说是心甘情愿嫁进荣王府做侧妃,实则存了找到玉佩之后尽早离去之心,这件事我还未找你算账,你倒好意思倒打一耙!”
“三年。”暮雪烟看着他的眼睛,定定地说道:“三年不纳正妃,我同意陪王爷这三年。三年过后,你可以纳正妃,我便回我老家去,岂不是很公平?”
林长宴听了这话,不禁冷笑起来,随即,他眸色愈加冷厉,抓住她的手腕:“暮雪烟,你好好想一想,我三年不纳正妃,与侧妃恩爱和美,三年后,有哪个达官贵人肯将他们的女眷嫁进来做正妃?”
“我当日向父皇求的侧妃之位,只是权宜之计,三年后必不会有人肯将女眷嫁入荣王府受气,这点子道理你还看不明白?”
“我以正妃之位待你,只等三年之后便提了你为正妃,且并无半点再纳妾室的想法。”林长宴痛心疾首:“你自己想想,有哪个五品以上的官员能够做到这一点?”
“我从始至终求的不过是你一生一世在我身边,仅此而已,你还有什么不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