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她顾不上多说一句话,便躺倒在榻上,昏昏睡去。
抛却噩梦中的鲜血淋漓、束手无措,暮雪烟及至晚间才醒来,小腹酸胀,想要更衣,一抬头便看到满屋漆黑,并无一人点灯。
她摸索了下床,却不慎被床边趴伏的温热人形物绊了一跤。
随着一声惊呼,她险些摔倒,趴在床边的人也醒了过来。
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林长宴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别怕。”
原来是他,暮雪烟敛了心神,轻声问道:“几更天了?”
“三更天。”林长宴虽才醒,却双目炯炯:“不睡了?”
暮雪烟点点头:“我觉着已经睡够了。”
林长宴笑道:“那是自然的,你已经睡了一天了。”他看着她疑惑的神情,点头道:“没错,现在已经是你入睡之后第二日了。”
暮雪烟这才觉得周身舒畅,许久没有体验过好好休息的感觉,没想到会在这时体会到了。
待更衣回来,她又觉得腹中饥饿,不愿叫林长宴大半夜开灯通火劳动众人,便捡了些白天做好的点心,就着热茶吃了。
休息好了,身体状态自然也恢复了许多,她掀开自己的裙角一看,红肿的右腿已然好了大半,上面隐约还有擦过药的痕迹。
走路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了,她试着按压了一下创面,发现也不似先前那般疼了。
林长宴入神地看着她,半晌才说道:“幸好……”
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幸好没有伤到筋骨,否则便是他自己殒命,怕是都无法偿还这一切。
她申请自然地回过头来,笑道:“已经快好了。”见他面色不佳,不禁问道:“你呢?”
他看起来伤得也不轻,连日来也没有看到,不知好了没有。
林长宴经她一说,这才回过神来,这两日他疲于奔波,有时候会不按时上药,即便孙洪常常提醒,可毕竟不如时时跟在身边的枕边人提醒来得有用。
“今日还未上药。”他沉吟半晌,轻声说道。
“这怎么行?”暮雪烟有些着急起来:“药呢?”
第61章 第61章颓势
林长宴在黑暗中定定地看着她,许久才回答道:“你想替我上药?”
暮雪烟愣住:这是什么很关键的问题吗?谁上不都一样?
她答道:“王爷自己上药不方便吗?还是要瑶儿和细儿进来伺候?”
林长宴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
他站起身来,将屋内的灯烛点亮了几根,屋内瞬间亮了些,他又去角落里拿了一个通体金黄、纹着龙纹的盒子来。
将盒子
打开,里头明黄色的布帛卷轴一打开,御印朱笔,一目了然。
是皇帝下的圣旨。
昨日圣旨来的时候,暮雪烟尚在熟睡,他不忍叫她起来,便自己先接了这圣旨,眼下拿来给她看,也是征求她意见的意思。
“父皇准我纳你为侧妃,并且准我三年内不娶正妃。”他看着暮雪烟将卷轴拿去,细细瞧着,又舒缓了眉眼,继续说道:“我想着三年之后,父皇必会同意将你抬举为正妃。”
话都说到这里了,就看她的想法如何了。
暮雪烟沉默了。
三年,细细算去,她当日准许自己留在古代的时间是四年。
也就是说,待到三年之后,无论正妃人选是不是她,她都必须得走了。
待到那时,她也不会在意正妃人选了。
更何况眼下她还未寻到回归现代的法子,九龙玉佩可能还需要林长宴的帮助。
她没有立刻答应,用手轻抚着圣旨,缓着问道:“皇帝同你说了些什么?”
问这个究竟不妥,林长宴没有将所有细节都说出来,只说皇帝对她颇为感慨。
“想来父皇知道你在牢中奋不顾身,也感动了,这才特许你做我侧妃。”他温温说道:“其实在我心中,你已然配得上正妃,只是父皇不肯应允。”
“皇帝算是相信我们了吗?”她犹豫片刻,继续问道。
林长宴听到“我们”二字,心中暗喜,笑意荡漾在嘴角,又被生生压下去。
“想来是的。”他点头道:“父皇并未过问我具体行踪,只说我这几日辛苦了。”
暮雪烟暗自松了口气,这一关虽险,可好歹是过了。
“所以,你愿意吗?”林长宴见她久久未回应,不禁主动凑上前去问。
灯光闪烁间,两个人的面上都有些发红。
其实从实际看,他们二人仿佛已经长久地做了夫妻,只是提起这等终身大事来,双方都有些迷离。
“你若不愿,我不会再碰你。”林长宴真挚地看着她,继续说道:“若你愿意,往后在荣王府,一切以正妃的规矩来,若你不想生孩子,可以等三年后。”
暮雪烟抬起眸子,有些震惊地听着他继续说道:“以后你便是荣王府正经的女主人。”他缓缓伸出手来,面上犹如火烧:“我之所以现在问你,是因为上药一事过于亲密,只有王妃才能替本王上药。”
“你愿意吗?”
我愿意吗?暮雪烟低下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
林长宴又站起身,将药箱拿来,放在桌上,并未看向她,可仿佛处处都在等她回应。
又等了片刻,她还是没动静,林长宴不再等待,而是背过身去,解开自己胸前的衣襟,将药粉倒在棉布上,准备自己动手。
才将药粉铺洒均匀,便有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十分自然地将棉布接了过去。
“有些地方你够不到的。”暮雪烟说完这句话,莫名觉得一张脸红到耳根,她不再说话,而是借着灯光凑近,想看看他的伤口如何。
好在大部分鞭痕都已经结痂了,她小心涂抹着药粉,见他并不在意伤势,而是紧紧盯着她看,不禁抬头问道:“还疼吗?”
她这样问,怎么会疼,他只含着笑不说话。
及至她开始给他左手手指上药,他才轻轻躲闪一下,又快速遏制住动作,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她。
看来还是指甲尚未好转,暮雪烟将他左手拿到自己面前来,轻轻吹了吹,这才更加小心地上药。
看着她低着头,认真处理伤口的样子,林长宴禁不住弯下腰来,对着她的额头亲了一口。
“王爷,你作什么。”暮雪烟有些尴尬地说。
他耐着性子,好不容易等到上完了三个指头,便疾速说道:“好了。”
紧接着,他将她手中的棉布夺过来扔到桌上,用完好的右手手臂将她搂入怀中。
暮雪烟下意识地尽量远离他的身子,以防蹭到了他的伤口。
“王爷请自重。”她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还没答应呢。”
林长宴只将她搂得更紧:“既没有答应,那方才上药算什么?”
“我是看你可怜罢了。”暮雪烟笑道:“看你自己上药不方便,还好意思问?”
林长宴勾了她的脖颈,缓缓压下来要吻她,她没有再拒绝了。
气氛静谧,却又晕染开来,起初是幅黑白的水墨画,随后墨汁尾部又带了些彩色,无尽的意境,欲说还休。
暮雪烟忽然从暧昧中挣扎出来,气喘吁吁,她按了按他腰间的伤口,感受到他猛地一躲,知道他伤势还未好全。
她无奈地瞪了他一眼,轻声说道:“你伤还未好全,急什么。”
可林长宴食髓知味,如何肯放她下来,两人挣扎间,都有了些朦胧的汗意。
暮雪烟无法,只得在他耳边悄声问道:“王爷,你再将就忍耐两日?”
见林长宴不答话,她又问道:“你伤口还未痊愈。”
她用手肘在他肩上支撑着,过了半晌,觉得自己的身子也有些热起来,仿佛阴暗牢狱中积压在内心深处的明火忽然烧起来,照亮了黑夜。
她发了狠,忍不住低头咬上林长宴肩头,听着他呼吸急促起来,她才松开口。
“讨厌。”她在暗夜中发出一声抱怨,听得林长宴忍不住轻笑起来。
难得见她强势一回,林长宴索性闭了眼睛任她摆弄,见她复又坐上来,他不禁用右臂撑住了身体,左臂又去捉她的脖颈。
长夜将明,门外隐约可以听到蛐蛐的声音,随即又听到暮雪烟一声抱怨。
“药全浪费了,都蹭我身上了。”她说完这句话,禁不住又是咬牙,又是笑。
林长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又忍不住嘲笑道:“又不是我叫你蹭的。”
荣王府这厢气氛松快许多,不多日,嘉然戏院也又恢复营业了。
太子府这头却沉寂多日,自从太子几日前面见圣上后,便寡言少语,郁郁不乐。
耳边还回荡着几日前觐见父皇之时听到的指责声,不绝于耳。
他也曾尽力辩驳过说不是他的计策,可他父皇气急,竟然打了他一个耳光。
“你是想叫朕亲自提审那个沈如春吗?”皇帝冷着脸丢下这句话,看着面色煞白如纸的他,冷笑一声:“残害手足,无所不用其极,纵容手下杀害良民,实则德行有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