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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忆后与宿敌双宿双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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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3章
      可能是由于太过紧张,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只听到自己耳中堂堂的心跳声,一声比一声响。
      “我须得度过这次难关,早日回家去,我爸爸妈妈还在等我。”她在心中想着,开始默念咒语。
      许是心诚则灵,一眨眼的功夫,那纸人便膨胀起来,在皇帝和明芳面前逐渐变大,直到成为和暮雪烟一样大时,暮雪烟方才换了另一种咒语。
      这咒语她练得不是特别好,只教栩栩如生的纸人迈步走了几步,便再也无法继续进行了。
      她丢了咒语,余光瞥见皇帝面色凝重,知道此事又成了几分。
      “皇上,民女只是幼年间偶然习得此等法术,技艺不精,并不能教这傀儡如同真人一般活灵活现,可若是也备好这样一个与荣王爷一模一样的傀儡,放到礼部尚书府上去,人多混杂,想必很容易便能完成栽赃陷害。”
      她说完了,又跪伏在地上,大声说道:“皇上,太子爷身边有一谋士,名叫沈如春,传闻此人颇懂傀儡术,还请皇上详查,免得伤了您与荣王的父子之情。”
      皇帝看着那傀儡缓缓在他面前消失,眸中多了几分阴冷。
      半晌,他才开口道:“你是说,荣王是遭太子诬陷了?”
      “此事民女不敢妄言,一切须皇上安排明察后,才能有结论。”暮雪烟说道。
      又安静下来,整个大殿内光亮仿佛也消失不见了,暮雪烟紧盯着自己身下漆黑的石砖,出神地盼望着此事就此终结。
      耳畔传来皇帝的一声冷笑,暮雪烟莫名地觉得不安。
      果然,下一瞬间,皇帝便用手重重拍了御案,发出巨大的声音,就连一旁的明芳都唬了一跳。
      “大胆妖女。”皇帝冷笑道:“你颇懂妖术,朕为什么要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他看着目瞪口呆的暮雪烟,缓缓逼近。
      “朕怎么会知道,是不是你从中策划了这一切,以挑拨太子与荣王的关系?”
      空气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层寒意,暮雪烟只觉得身上衣衫一凉,不受控制地低下头去,口中直呼冤枉。
      “皇上怀疑,民女接受审查,愿配合皇上洗清疑虑。”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觉得膝盖又是一阵冰凉的刺痛。
      皇帝却懒得理她,只是对外高声说道:“来人。”
      刘德忠出现在门外,轻声说:“皇上,有何吩咐?”
      皇帝这才看向趴在地上诚惶诚恐的暮雪烟,低声说道:“朕念你孤勇进殿,勇气可嘉,给你留个全尸。”
      然后,他手一挥,对着刘德忠说道:“赐白绫。”
      “是。”刘德忠垂下眸子,仿佛对她的命运早有预知一般。
      随后,刘德忠迈出殿门去,两个御前侍奉的小太监也跟进来,将瘫软如泥的暮雪烟从地上硬拽起来。
      以往看电视剧的时候,她还笑话那里面的人,遇到皇帝刁难时便只会说“冤枉”二字。
      实际到了自己身上,她才发现自己亦是如此——喉咙干哑,浑身无力,竟然连“冤枉”二字都说不出来。
      “父皇!”明芳公主走上前来:“父皇不可!”
      “父皇您怎么可以尚未查清事实便轻易定罪?她说的并非无道理,父皇您好好想一想。”明芳眼中尚有未消化完全的震惊,她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
      皇帝冷笑一声:“她身怀妖术,按律当斩。朕给她全尸,已经是给了体面了。”
      听见皇帝说了这句话,刘德忠手一挥,便叫两个小太监将暮雪烟拖走。
      “且慢!”明芳疾走几步,拦在他们身前:“你们先出去,本公主同父皇还有话说。”
      刘德忠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皇帝,见皇帝闭目叹息,无力地摆了摆手,这才对小太监使了个眼色,放下暮雪烟,出了殿门。
      “父皇!”明芳公主撩开裙角,端端正正跪在他面前:“女儿甚少求您。”
      听见这句话,皇帝转身向后走去,仿佛试图逃避她接下来的话。
      可她的声音还是一字不差地从身后追来:“三弟是我看着长大的,情分非比寻常。他与暮姑娘也非父皇您心中想的那般,而是真的感情。自从父皇赐婚之后,暮姑娘便主动同三弟断了情,她一介女子,知道清白名声对自己多么重要,与三弟分开后,她可能名声狼藉,可她并未犹豫。”
      “如今三弟入了刑部大牢,她尚能不计前嫌,出手相救,这样的女子无论是谁看来都会觉得是件宝物,可父皇却对她横加揣测……”
      “够了。”皇帝才不要听什么儿女情长,只觉得烂俗。
      “父皇!女儿还有话说。”明芳敏锐察觉皇帝转头向外走去,料想是不能叫他走了,便继续大声说道:“三年之前,前驸马死在女儿怀中之时,父皇您对我说的话,都忘了吗?”
      皇帝终于停下了脚步。
      不知是不是暮雪烟的错觉,从她的角度看去,只觉皇帝的侧颜似乎随着光影有了些许变化,像是动了一动。
      “陈年旧事,还提他做什么。”皇帝最终还是回过身来,面色平静:“如今你不也已经有了新驸马。”
      “父皇不记得了?”明芳公主只是笑着,可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下来。
      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钱俊良七窍流血,死在自己怀中,那一夜的惊惧,几乎使得她神魂尽失。
      虽不愿再回忆,可眼下事出突然,她不得不揭开自己伤疤,一遍又一遍地拿出来放在父皇面前,以博得他的怜爱。
      即便贵为公主,竟也无法全部随心。
      “父皇那日同女儿说,日后必不会再叫女儿受苦。任何难事,只要父皇能答应的,便都会答应的。”她仰起头来,看着皇帝,泪流满面地问道:“父皇,这句话如今可还算数?”
      见皇帝没有当下答复,她又一连串问过去:“前驸马为何去世,父皇心中应当清楚。”她看看自己身上的绫罗锦缎,摇头问道:“女儿一直想问问父皇,同为您的儿女,为何您这样偏心,难道我不是您的女儿?”
      “住口。”暮色将至,皇帝的面色也是阴晴不定,黑白交加。
      “朕答应你,不杀她。”皇帝咬牙,又继续说道:“只是你说他们感情真挚,朕倒看不出来。”
      “朕问你,可愿只身前去刑部大牢,代荣王受过?”他冷冷地看向暮雪烟,眸中再无半分温情,有的只是被胁迫之后的不耐。
      “父皇,她一介弱女子……”明芳公主尚未说完,暮雪烟便看到皇帝面上又多了几分不耐,想来是在暴怒的边缘了。
      “公主。”她急急打断明芳,艰难弯下身子,口中说道:“民女愿意。”
      若是不愿,只会叫皇帝觉得既要又要,更为不喜。
      皇帝只会觉得,能留她一命已是荣幸之至。
      “雪烟。”明芳对她说道:“那种地方岂是你一个女子能去的?”
      她还想要再说说情,皇帝却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公主,皇上已经不耐烦了。”她神色空洞,轻声解释道:“多谢公主为我做的
      这一切,不胜感激。”
      她这几日已经不记得同多少人说过这样的话了,留待来日另行报答。
      只是她不一定还能留着命等到将来报答的一天。
      她壮着胆子,向明芳在的方向爬了几步,勉强撑住酸痛的膝盖,拉了拉她的手。
      “公主莫要再哭了。”她理解公主的心情,却不知从何安慰,只能这样说:“总会过去的。”
      殿门又开了,刘德忠看着殿中两人,开口发出尖细的声音,扰乱了殿中清净:“公主,请吧。”
      而对暮雪烟,却是不用客气的,先前那两个小太监走上前来,将她拉了出去。
      恍恍惚惚,身若浮萍,一切又回到了起点,好在这条命尚在,胸腔里一口温热的气息是属于她谢倾闻的。
      只要命还在,一切就有翻盘的机会。
      她茫然向四周望去,小太监看向她的神色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或许在身边人看来,她这样的结局无异于死刑,可她却在冥冥之中留有一些念想。
      她不甘心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个时代,莫名其妙地做了不知何方的冤魂。
      所以,即便前路再难,都是尖刀与陷阱,她也须得咬牙踏上去。
      方才她说的话是否在皇帝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她不知道。细细想来,皇帝应当还是向着太子的。
      方才明芳公主的话,叫她莫名想到,前驸马之死应当与太子也有脱不开的干系,可太子并未因此遭受惩罚。
      这也是明芳公主的心结,难以解开。
      怪不得明芳公主与太子从未有过往来,她一直坚定地站在林长宴这边,从未动摇。
      出宫之路无比漫长,公主有坐轿子的权利,但犯人没有。
      两个小太监仿佛已经习惯了,默不作声地随着她,向宫外走去。
      膝盖的刺痛加剧,又加上昨夜一夜未曾入眠,她心中惶惶,只觉快要坚持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