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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浪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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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3章
      果然是人就有执念。
      这位坊主向来神秘,身份姓名不明,鲜少露面,连青鸾卫也只探听到他偏爱一曲《秋高》。
      本来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没曾想真用一首琴曲将这条大鱼钓上来了。
      乌衡瞥了眼小厮,同样看出问题,佯装不耐烦道:一个乐坊的坊主而已,我出十倍价钱买你们滚出去成吗?
      小厮依然一动不动,好似两座石雕。
      乌衡皱了眉,还想要发作,但被时亭一把拉住。
      他可不想和乌衡单独待一起,万一让他知道是自己,到时候可就不好解释了。
      柳姑娘,怎么了?乌衡明知故问,语气温柔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时亭听得一阵鸡皮疙瘩,还要硬着头皮柔声回道:坊主一片好心,公子莫要令他们为难。
      乌衡笑道:柳姑娘不仅人美,还心善,我都后悔才认识你了。
      时亭:
      好想抽人。
      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推开,江奉领着一众人走进来。
      柳姑娘,在下有礼了。江奉走过来,笑吟吟地朝时亭做礼,眼神放肆地打量着。
      时亭被盯得有点发毛,面色波澜不惊,起身对他回礼。
      江兄也来了!乌衡起身横插到两人中间,挡住江奉的视线。
      江奉心里不悦,但眼下还不到和乌衡闹僵的时候,只得笑了笑,道:乌兄来看美人,怎么也不叫我一起?
      乌衡一脸无辜:我这是被勾了魂,一时间什么都忘了,江兄莫怪。
      其他人笑道:侯爷和二王子该不会为了美人吃味儿吧?
      江奉对乌衡无所谓地笑笑:怎么会?都是自家兄弟,大不了他先玩玩。
      这番话语极尽侮辱,时亭只淡定地将目光越过乌衡静静窥视,心里感慨,江奉到底是如今宗亲领头的人,此番皮笑肉不笑的本事简直炉火纯青。
      不过他还是从江奉的笑容中发现一丝愤怒,那才是他最真实最丑陋的情绪。
      但江奉从来不是一个大度的人,能让他忍到这种程度,只能说明今日他要有大动作了。
      感谢江兄慷慨!乌衡照例一副只顾高兴,什么都看不透的模样,故意道,那我先带柳姑娘回昭国园住几天,之后再送到你府上。
      话音方落,乌衡便要拉时亭往外走,时亭也想看他要干嘛,顺从地任他牵着。
      江奉果然急了,忙拦住乌衡道:今天不是说好了一起见见极乐世界吗?这会儿你可不能走。
      乌衡道:柳姑娘必定比你说的那些有趣,我还是改天吧。
      江奉心里本来还有一丝犹豫,但一听这话,赶紧扯住乌衡:乌兄啊,你还是不信为兄我啊,我说是极乐世界那就假不了,而且也许就今天有机会体验一番呢。而且那事我都给你安排好了,要是你走了,失了约,下次可就没机会了。
      乌衡摆摆手:我看那些都是骗人的,江兄也别信了,干脆和我一起去昭国园,让柳姑娘给我们单独弹琴如何?
      江奉只好妥协:大不了咱把柳姑娘也带上,这总行了吧?
      乌衡微微蹙眉,像是认真思考什么,末了问时亭:柳姑娘愿意吗?
      时亭不用看就知道此人是想带自己一起去那个所谓的极乐世界,心里不由一阵嫌恶。
      要是安乐公主还在,知道自己逆子这么糟践清白女儿家,怕是腿都得打断。
      能陪侯爷和二王子玩乐,民女愿意。时亭柔着嗓子回了句,摆出一副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急切模样。
      江奉不由莞尔,眼神毫不遮掩地描摹着时亭的身影,吩咐小厮:行了,去给你们坊主说,樊笼可以开了。
      其他人当即兴奋起来,将落在时亭身上的目光纷纷投向阁楼后方:时亭那活阎王这些天都快把帝都翻了个底朝天,我们好久没进过樊笼了,今个儿可要享受个够!
      只片刻,房间里所有人的兴奋愈来愈强烈,好似决了堤的潮水,一发不可收拾。
      时亭望着他们脸上浓厚又扭曲的欲望,猜测所谓的樊笼应该就是青鸾卫一直追查不到的雪罂源头。
      片刻后,通报的小厮回来,告知可以进樊笼了。
      江奉当即带着兴奋的众人从阁楼后门出去,进入后面的大花园,里面假山众多,又多茂盛草木,俨然是个藏匿秘密的好地方。
      往里走到一块无子石碑前,有侍从已经恭候多时,嘱托众人带上布带遮住眼睛。
      轮到时亭的时候,江奉坏心眼道:既然是进樊笼,姑娘还是按规矩摘下面纱吧。
      乌衡一眼看出江奉的心思,自然不能让时亭在这暴露,便笑道:江兄急什么?等进了你所谓的极乐世界再说呗,到时候揭面纱跟揭新娘盖头一样,多有趣儿!
      江奉略一想,古怪地笑了下,道:如此确有几分情趣,那便进去再摘吧。
      那我来帮柳姑娘遮住眼睛。乌衡取过侍从的布带,叠了叠,仔细给时亭戴上。
      其实没有乌衡帮忙,时亭还有其他办法,毕竟此刻埋伏在曲坊外面的青鸾卫不是吃干饭的。
      不过有乌衡出面,能让他更近一步接触江奉经营的雪罂黑市。
      而且,或许乌衡早就识破自己身份,正在推波助澜达成自己目标,这样倒也再好不过。
      好了。乌衡给时亭戴好布带,又给自己戴好,然后紧紧握住他的手。
      江奉瞥了眼,好笑道:乌兄这是怕我半路将柳姑娘偷偷抢走?
      乌衡用指腹摩挲着时亭的指骨,语气认真道:不怕江兄笑话,我还是第一次对人这么上心,用你们中原的话说,这叫一见钟情。
      时亭:
      要不是为了调查,真想现在就给这人一个过肩摔。
      江奉不屑地笑笑,让侍卫带着众人出发。
      一路左拐右拐,把人搅得完全分不清方向,直到周围湿冷起来,还有滴水声,一行人才停了脚步。
      时亭猜想,他们应该是被带进一处洞穴了。
      少时,他们来到了目的地。
      随着一声门响,众人蒙眼的布条被取下。
      时亭微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熟悉的奇香也扑面而来。
      果然是雪罂,还好北辰提前配制了减弱其影响的药给自己吃。
      还就没闻到这股味儿了。有人趴到香炉旁边,猛吸那股奇香,好似溺水的人得到浮木一般。
      好美的地方!有人惊呼,比之前抱春楼强上百倍!
      时亭环视一番,觉着这话一点都不夸张。
      此处简直就是一座地下宫殿,雕梁画栋,丹楹刻桷,穹顶用夜明珠照明,四面百花争艳,富丽堂皇的程度简直让上朝用的承乾殿都显得寒碜。
      有侍从过来行礼:我家主人让诸位先简单放松放松,等会儿亲自过来陪同。
      江奉啧了声,道:又是这套?也不知道这次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让你家主子快点,就说西南有笔大生意一直在等他。
      侍从应声离开。
      片刻后,一群轻纱裹身的男男女女进来,皆是仙姿玉容,身段曼妙,众人不由心猿意马,各自挑了几个服侍。
      随后,没被挑上的人开始点燃更多的雪罂,寥寥白烟迅速升起和弥漫,恍若仙境,如梦如幻,众人开始迷失神志,开始凭本能地释放。
      时亭为了做戏,假装害怕地发抖,窝到乌衡怀里。
      乌衡顺势抱住,趁时亭不备吻了下他的头发,得逞地笑了下。
      江奉问乌衡:这么多人,就没有看上的?
      乌衡一副吸了雪罂飘飘然的模样,将时亭搂紧,笑道:我今天就陪这一个美人。
      江奉心痒痒地打量时亭,道:那乌兄先请吧,不过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可别吓坏了柳姑娘。
      说罢,江奉带两人进到里面房间。
      门被合上,但外面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换作旁人早就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