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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渊专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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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渊专列 第809节
      “最近过得好吗?”大姐要法依别急着走,要和这小姑娘多聊几句。
      法依拿到签章,有些迷茫:“在公租房住着,还算不错。”
      大姐有些窘迫,不知道该怎么问下去,她只晓得这个姑娘很可怜,总想多安慰几句。
      “呃……世事无常……我……”
      法依小姐打断道:“谢谢。”
      大姐:“民兵去你家里看你了吗?”
      法依小姐:“他们经常来,要我坚强一些,不要像妈妈那么脆弱。”
      大姐:“嗨,我也觉得应该乐观积极,那么苦的日子都熬过来了,对吧?怎么就……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呢……”
      “应该这么说……姐姐。”法依努力睁开眼睛,就露出好似鸡血石一样的美丽双眸:“家里的两个男子汉都不争气,他们要出人头地,要不择手段的搞钱,要去信邪教——我的老娘或许有了心理阴影,她不相信生活里还能找到什么依靠。”
      大姐的表情黯淡下来:“也对……”
      法依倒是看得很开:“能怎么办呢?我们俩要跑去其他城市重新开始吗?再找个男人嫁了?一穷二白的,谁看得上呢?还是犯罪者的家庭……”
      大姐抿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母亲走得很坚决,她甚至没和我留任何遗言。她怕我伤心吧。”法依瞥向别处,眼眶泛红咬牙切齿的:“我就记得前一天,我和她吵架,只因为房子的天花板漏水,我说咱们花点钱,就四十块钱,喊个修水管地漏的工人来试试。”
      “她不听,她就想自己去干这个事。”
      法依越来越激动,捏着签章文件,纸张都皱巴巴的。
      “她爬上脚架,就摔下来,疼得哼哼唧唧。”
      “我去关心她——她就骂我。”
      “现在好了!现在好了!你开心了!你的诅咒生效了!”
      “我确实不该管这档子事儿!都是我自作多情!”
      法依小声的嘶吼着,手舞足蹈的。
      “要不我们别活了吧?我这么和老娘赌气,和她斗嘴。”
      “我只是开玩笑的……我只是在开玩笑吧,我感觉自己应该是气昏头了。”
      “我想家里要是有个男人多好?至少他能把天花板里的水管挖出来,把它给堵上。”
      “当天晚上,我窝在被子里用手机又给妈妈发了条消息,我想自己睡不好,就也要她睡不好,于是我又问她——”
      “——要不我们别活了吧?”
      法依过了很久很久都没说话,那表情非常吓人,柜台的办事员大姐不敢答话了,只怕刺激到这个小姑娘。
      “她给我发了个[ok]的表情,然后就走了。”
      她如此说着,突然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站起身来与大姐鞠了一躬,感谢有人能听她发发牢骚。
      “对不起……”
      大姐:“哎!ff(法依·佛罗莎琳的简写)!等等!”
      “还有什么事情吗?”法依小姐捏着寒衣的衣袂,裹紧了纤瘦的肉身。
      她看见排在身后的队伍,那些人们的眼神让她害怕——
      ——有各种各样的人们,都要来这里领救济。
      他们大多也是失去劳动力的中老年人,或是孤寡幼儿。
      大姐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ff,你找到合适的男人了吗?”
      法依·佛罗莎琳的想法很单纯,她想重新进入这个社会,想从孤独中解脱,想要一个正常的社会身份,重新组成家庭是一条捷径,与她的母亲不同,她没有那么可怕的心理障碍。
      “嗯。”
      “嘿!”大姐立刻喜笑颜开,要下一个居民来办事敲章,一边工作一边和法依唠起家常,听见这个好消息时,她几乎乐得合不拢嘴了,“是哪里人?小伙子多大了呀?”
      法依没有立刻离开,她与大姐说起这位突然走进她生活的男人。
      “是个拉美裔,经常和我吹嘘他的工作——他说他是无名氏工坊里的学徒,枪匠就是他的老师。”
      提起枪匠时,队伍明显发生了一些骚动,这里的人们或多或少有走上邪路的家人死于枪匠之手。
      他们或恐惧,或仇恨,或是感到欣慰,只觉得亲人罪有应得。
      法依·佛罗莎琳接着说:“他叫比利,以前也是民兵的护工,在战斗中负伤,转去后勤来照顾我们这些特殊家庭——他还有一个好兄弟,两个家伙都很会逗人开心。”
      “啊……”大姐一时怔住,说实话她没想到ff还能攀上这层关系,又仔细一琢磨——
      ——如果这姑娘的母亲泉下有知,或许也会为女儿高兴。
      可是刚想到这茬,大姐立刻猛地摇了摇头——这下不就变成人肉生意了吗?如果这老母亲不死,她女儿还没这么好的福分呢!不对不对不对!不是这个理!
      就在大姐还自我拉扯纠结魔怔的这点功夫,法依小姐默默离开,带着签章来到物资管理处,领来下个月的油粮票据和血蝴蝶消费券,她十分感激傲狠明德的大度,与工作人员逐个鞠躬道谢,慢慢的走出民政厅——
      ——临走时,依然能听见身后的闲言碎语。
      “那个小姐姐长得可真标致呀!”
      “是罪犯家庭的孩子吗?希望她能早点接受思想改造吧。能走出阴影回到社会里来。”
      “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当辅导员了!嘿!指不定能捞到以前癫狂蝶圣教大人物家里的遗孀喔!那可都是天姿国色的姨太太,要么是明星,要么是模特!~”
      “晚啦!想什么呢?都两三年过去了!你要报个预备役也来不及啦!现在哪儿还有邪教呀?”
      她快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只觉得可笑又可怕,往生鲜集市赶去——
      ——她心心念念的比利大哥就在那里等她。
      越过闹市区的两条街,她刻意避开了灾兽混种管理的珍奇坊,只觉得这些畜牲野蛮又恐怖,终于来到太云江畔的河鲜市场。
      “比利!”福亚尼尼隔着五十多米远就看见法依·佛罗莎琳的身影,他杵了杵好兄弟的咯吱窝,要比利打起精神来:“你对象回来了!快快快快!”
      “快什么快呀!让她自己过来呗!”比利忙着搞直播,枪匠出门之后,工坊里的小订单很快就做完了,大工程没了江雪明来把关,他和福亚尼尼根本就搞不定。
      每到休假的时间,他就会带着各种设备,各种灵能探针和打假道具,给自己买上天价保险,去各地惩治非法商贩,也算是一种义举。
      此时此刻,比利的事业心非常强,他顾不上ff——那仅仅只是一个相亲对象。
      他要与河鲜老板斗智斗勇,精力都放在集市大门前的两台鬼秤上——
      ——这缺斤少两的鬼秤,能把来往旅客的钱包掏空,能毁掉太云江支脉和小洛阳两个地方的旅游业。
      法依·佛罗莎琳的老家就是这样,无名氏能惩治妖魔,妖魔手底下的小鬼还没死绝,就会慢慢变成各种各样的江湖骗子。
      “哦!哦哦哦哦!”比利腾的一下站起,终于瞧见鬼秤运作时巧妙的机关联动。
      他顾不上法依·佛罗莎琳,扛起河鲜店铺的招牌,带着保险合同还有配枪一路闯到了饭店的经理办公室。路上好几个保安来拦,看见无名氏黑石人的战斗英雄勋章时,都默不作声的让开路——大家心里明白,又有人要倒霉了。
      “干什么的!干什么呀!哎呀你干什么!?”
      饭店经理叫比利小子拉到前台来,眼神中都是嫌恶,一身西装皱皱巴巴,领带都快被扯断,身上沾了鱼腥味,这位斯文人就变成了败类嘴脸。
      “喂!当差的!你干嘛呀!?”
      比利把肩上的鬼秤给放下,将饭店的招牌砸了个稀碎,一下子客人们也不吃东西了,听见这动静立刻跑来观瞻。
      “你是管事的?”
      经理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是逃不过去了,于是笑呵呵的说:“当差的,我们卖的是中国菜——和您二位的大当家算老乡……”
      没等这客套话说完,比利跳上称重平台,立刻往秤上敲打,终于触动磁铁开关,那七十多公斤的体重陡然升到一百二十公斤。
      “他妈的八两秤九两称我见过!你家要搞五两秤啊?!你翻天了啊?!”
      最早在四十一区,佩莱里尼的光之翼里有这么一位倒霉蛋,也就是海棠,他在撞见这些饭店时也被狠狠坑了一笔。
      比利小子掏出保险单合同,指着经理的鼻子骂道:“有没有良心?你还要不要脸了?我这完美的八块腹肌身材,到了你家这台秤上就变成两百多四十多斤的肥仔了!?你明明可以抢!还要送河鲜给大家吃哦!”
      “嘿嘿……呵……”经理眼神变化极快,从尴尬漠然到狠厉怨毒只用了一秒,又化为云淡风轻:“一定是有误会!这个东西有故障了!这样吧!我们现场所有的客人!今天的单全免了!我个人掏腰包请大家吃这顿饭!好不好?!”
      比利小子不依不饶的呵斥道:“你想蒙混过关?!”
      经理立刻大声吼道:“外面的不要再进客了!把门关上!”
      比利小子跟着大声吼道:“你想蒙混过关?!”
      “哎!当差的今天吃过饭了吗?”经理又是笑嘻嘻的与比利说:“要不我私底下请二位一顿?”
      比利小子一拳砸在门廊的房柱上:“你觉得这事儿能带过去了?”
      客人们都明白经理的意思,他们大多是来旅游的背包客,恰巧遇见比利当这个出头鸟,受了坑害,能把钱拿回来是最好。可是要他们来见义勇为,实在是有些难为人。
      在三十九区的克拉克港,这地方是个交通枢纽,大多乘客都只是来转车换乘,在此地不会逗留太久,能来这饭店打卡吃饭,也默认了八两秤的规矩,要给地头蛇交一笔智商税,说不定还能通过这层关系讲几句好话,找到一些熟门熟路的好导游。
      饭店经理见到门外只剩下两人,正是拿着手机作直播的福亚尼尼,还有刚刚赶到的法依·佛罗莎琳,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了,他终于有了底气。
      “当差的,你把直播关了,我们好好谈谈吧。”
      比利可没打算轻易放过这家饭店——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等会食药督查和市场管理的人来了,你和他们谈。”
      “那就是要我的命咯?”饭店经理舔舐着嘴唇,有些紧张,他要硬气一回,不然这份工作就得黄:“你要我卷铺盖走人?要我几个兄弟都被东家扫地出门?”
      “呵!”比利冷笑道:“和我有什么关系!?”
      经理指着客人们:“那这顿我就请不起了啦,客人们呀,家人们呀!我出不起这个钱,到时候因为赔付流程耽搁了各位的行程,我也没办法咯——都是当差大哥要找咱们的麻烦,客人们等会也要一个个接受调查呀。”
      比利大手一挥,挤眉弄眼的:“我先垫着!来来来,你接着作妖!接着表演!”
      法依·佛罗莎琳在一边看得眉目生花,只觉得有趣——
      ——她印象中的无名氏都是高来高去,没想到比利和福亚尼尼喜欢和市井里的泼皮恶霸骂街。
      经理接着小声呵斥道:“给脸不要脸是吧?我给东家做生意,只是个打工的!这条街上谁不是缺斤少两?你查得动鬼秤!那没有鬼秤的呢?那前台后台一转手!鱼头变鱼骨,鲜肉变冻肉,他们个个都是刀法精准的魔术师!你怎么不去查他们呀!你为难我一个小喽啰干什么!”
      “那我就要一个个查过去了!”比利立刻说。
      经理喝道:“你会死得很难看的!你以为太云江的风光带,就一条街一天要挣多少钱?你要砸人饭碗,人家就要你的命呀!当差的,你太年轻……”
      “我有保险。”比利拍了拍保单合同,把战斗英雄的勋章擦得亮堂:“怎样?还不服气?没办法贿赂我?就想威胁我呀?”
      法依·佛罗莎琳喊道:“傻瓜!你死了钱有什么用呀!”
      “那福亚尼尼不就发财了吗?他是受益人!”比利小子哈哈大笑:“哥俩总算能有一个梦想成真突然暴富了!”
      福亚尼尼大笑着骂道:“王八蛋!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