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夏油杰还在研究会说话的玩偶,“你是咒骸吗?”朗尼这只熊玩偶看起来就像是夜蛾老师制作的那些咒骸,虽然是毛绒玩具的模样,但战斗力不俗。
熊玩偶答非所问。
“我是朗尼。”
悟把鞋丢在了门前,左侧的卧室门开着一条缝隙,他想着要不要去吓唬一下对方,可有些吓到的人反而是他自己。
继有着温柔女声的玩偶熊之后,悟在一刻钟内见到了另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神奇生物——一个他只在照片上见过的粉发男孩。
软趴趴的孩子穿得花里胡哨的,正窝在一张单独的被子里呼呼大睡。他含着大拇指,晶莹的口水从嘴角流了出来。
听到门外的人声和脚步声,野梅困倦地打开一只眼睛。
悟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开玩笑地质问道:“你是不是把别人家的孩子偷来了?”
第81章
加茂野梅看起来还没睡醒, 低着头随意地嗯嗯着,好像别人说什么他都会给出一样的答复来。
“醒醒——吃饭了没?”
野梅再一次昏倒在床上。原因无他, 他把照顾小孩子想象得太简单了。就算是身体健康的小孩,也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没有熟悉的气味在身边,他感觉很害怕,时不时会制造漫长的哭嚎。
野梅有点后悔了,他连忙给白川打去电话,问他能不能到东京来帮忙。白川还没理解为什么父亲一脸忧虑地回来了, 还把孩子留在了另外一个城市。
看着野梅那侧身翻倒的奇葩姿势,悟耸了耸肩膀。在他记忆里,野梅睡得很早,醒得也很早,通常情况下都不会有午睡的习惯。
“哎, 你就把客人们这么放置在一旁吗?”
黑色毛毛虫在被子上蛄蛹了一阵,强行打开了自己的双眼皮。
“我醒了, 真的!”他吊着眼睛,深深的眼圈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明显。野梅摸着墙壁走到了门外,夏油杰正在研究自称不是咒骸的熊型生物。见到屋子的主人跌跌撞撞地走出,他伸手打了个招呼。
杰问:“该说下午好吗?”
野梅睁大了眼珠, “嗯!我去倒饮料。”
冰箱放置在厨房间里, 离卧室有一百米左右的距离。住在这里唯一的一个好处是——离厨房稍微近一些。
虽然野梅也考虑过将一间空置的房间改成厨房间, 但是铺设管道这种需要专业人员测量、制作的行为顿时难倒了他这个社恐人士。他只好沿用原先的装置,每月上交一屋一厅的水电费用。
冰箱里有果汁和牧场鲜奶, 野梅忘记问他们想要什么了,就干脆把两种都放在篮子里抱过来了。
冷饮瓶上的水珠不停地向下滴落,野梅回到房间时,却发现悟已经在叫宅配送了。
野梅忧心忡忡地说:“前三天附近发生了车祸, 也不知道宅配送会不会绕路过来。”
悟有所耳闻,三天前,一辆电车驶离了地面铺设的轨道,列车内的52名乘客都当场死亡。这件事情电视台当场播报了,但网络上竟然没有相关的图文视频流出。
“这又不是什么乡下。”悟惊讶道。
野梅嘟囔道:“我就是担心人家到时候要多收配送费。”
他回忆起三日前,标记为「宇宙号」列车从天坠落的场景。野梅打开车门,看见里面的乘客们都被压缩成扭曲的肉块。这些血肉之躯上竟然淌着与地球人所不同的蓝色血液,唯一还有气的一个家伙发出了压根就听不懂的语言。
虽然后续东京电视台简略地播报了下此次事件,语焉不详的模样像是在遮掩真实的情况。
几年前,宇宙号列车回归了它的星球。现在,它搭载着别的种族再次降落。
野梅想,它该去的地方应该是河月车站。
听到野梅的担忧,悟怒了努嘴,“反正我有付特快配送费哦。”
杰在榻榻米上盘腿坐下,“悟总是这么大手大脚的。”
悟摆了摆手,作出了一副“就是这么豪爽”的招牌动作。
二十分钟后,特快宅配送送达了。配送员果然闲聊起海椎湾大道上的坑洞,“真可怕!是塌陷了吗?”
野梅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建。”
悟点的是一份名叫芳华楼的中华料理店,雕刻的木盒里重叠着三份主菜、两份小食和单独盛放的三份米饭。
黑醋酸甜鸡块、胡瓜拌肚丝、韭菜鸡蛋炒虾仁,小食为扬州煎饺和手工烧麦。
看着这份剂量,野梅忍不住问:“你们还没吃午饭吗?”
悟吐槽道:“新开的那家料理店根本就不是招待成人,份量太少了。”
“毕竟是亲子料理店。”
“亲子料理店也不是理由!”悟掏出手机,看样子是想要在线上给那家料理店打个差评。
野梅已经开摆了,趁着悠仁还在呼呼大睡,他决定快速摄入营养。
吃着吃着,他忽然被提问了。
“你的戒指呢?”
野梅从不离身的父母的戒指,现在竟然不在他的身上。
野梅懊丧讲道:“被人偷走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价值不够的话警方也不会理会的。”杰摇了摇头,现在很少有人会主动将捡到的失物送到失物招领处了,更别提小额偷窃事件了,甚至都不会进行处置。
野梅默默扒饭,又听悟问道:“再也找不到了吗?”
承载着过去的记忆的戒指,如此重要的东西,竟然在这种时刻消失不见了。
“嗯……”野梅全神贯注收听着牙齿咀嚼米饭的声音,“找不到也没什么关系。”他停下了筷子,拿着筷子的那只手无意识地擦过脸颊,“因为结婚的时候……不是要重新打过戒指吗?”
“是哦。”悟一直看着脖颈上空缺的那个位置,心想,是不是在拿我寻开心呢?可说完那句话之后,野梅并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执着于完美地揭开一只煎饺的表皮。
悟有时觉得对方太可恶了,用那仿佛无所在意的口气说着他特别在乎的事情。
米饭在他的牙齿间咯咯作响,就像咬着一只即将爆炸的卫星炸弹一样。
夏油杰问起准备适宜,“晚上估计会很冷。”
提到“冷”这一词,野梅问起了一个他在意了有段时间的问题。
“为什么要在夏天去找雪女啊,真的找得到吗?”传闻故事中的雪女总是出现在天寒地冻的季节,剧烈的风雪迎接着她,她的裙摆在呼啸的北风中摇晃。
悟勾了勾手指,像是做了个引号,“万一雪女像蛇需要冬眠一样需要夏眠呢?这样我们岂不是可以将它一网打尽了。”
夏眠……沉睡的雪女……啊……
野梅觉得这有几分道理。
这时候,悠仁醒来了。那恶魔般的长啸与哭嚎,变成了真正的炸-弹,平静的午餐时间就此被打断了。
野梅额角地青筋一跳一跳地,就连下唇也被咬得印有牙印,他难得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懊悔。
第二天下午,白川抵达了东京,接手了嗷嗷哭泣的侄子。他是在这之后才知道自己的弟弟和弟媳已经死亡了的消息。
7月20日,心心念念的北海道之旅终于要开始了。
从东京站直达新函馆北斗站需要四个小时,坐了整整四个小时硬座的加茂野梅感觉自己在这一天失去了自己重要的屁股。他们是在下午一点半到达新函馆北斗的,下车的那一瞬间,迎面而来的热风让人怀疑他们是不是下错了站。
野梅回头观望着当地的指示站牌,没错,这里就是北斗站。
“这里不是北海道吗?!”初落下车,36c的高温烘烤着五条悟白皙的皮肤,他忍不住喊出了声。
明明说好是要来北海道避暑的,可这气温——“咱坐错车了吧。”
野梅焦心地翻看着当地的气温报告,「北海道?史无前例的高温!」,新闻报道上如是写着。
明明出发前的气象报告还不是这副样子,怎么他们一下车就大变模样呢?
背包里甚至带着防寒的衣物,可日光晒烤着他们的皮肤,怎么看晚上都不像是要降温的模样。
“被骗了。”杰喃喃道。离开车站后,室外的风景都呈现出一股要融化的冰激凌般的错觉,别说是去寻找夏眠的雪女了,在外面走上一段距离,他们绝对会汗如雨下。
这压根就不是心目中的旅行。
远在东京的硝子发来了“贺电”。
「酒豪:要加油呦~」
这分明就是一种挑衅。
悟贴近了野梅冷冷地皮肤,他不停地说着“后悔了、后悔了、后悔了”,这就是出门前不再检查气象预报的后果。
为了躲避正午的高温,他们连忙赶去了早就预定好的藤原旅馆。从旅馆房间的窗户那,可以看见外面正在被收割的金黄麦浪。
“好热——”野梅像从不疲倦的知了那样重复着这句话,乡下旅馆的空调压根就只在一块区域里制造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