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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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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里 第70节
      抽时,那一身袈裟的修行者说让她心中念想一件事。
      她想了。
      中下签,撞了小鬼。
      那人看着签,语重心长:“姑娘,你心中所想,随心,也不可贪心,贪心即悲,万事俱备,该来的都会来。”
      七点,苏祈安出了普陀寺。
      长长的阶梯,苏祈安走得很慢。
      一步接着一步,风微凉,从裙摆上落到腿间,冰得很。
      平日走动时手上谭斯京送的首饰并不会响,不知今日怎么的,响得很。
      还没走完这阶梯,只到半程时,平日里爱惜得不得了的饰品就这么断了。
      手上半玉镯半手链砰的一声落在石阶上,那无色透亮的玉断成两半,蝴蝶、莲花、铃铛触碰到地面的瞬间弹起弹落,远远地滚下台阶。
      乍一看,已经不见踪影。
      苏祈安后来在谭斯京的嘴里知道,这饰品开过光。
      被佛渡过。
      渡过的缘分,如今也断了。
      苏祈安愣怔地看着地上那断成两半,再也无法拼凑到一起的饰品。
      终于忍不住,鼻尖酸涩,胸口沉闷,痛得厉害。
      她不得不弯下腰,一下比一下还要用力地呼吸,双手扶着石栏,用力攥着,指尖泛起了白。
      好像在预兆什么。
      什么都断,什么都贪心。
      其实早就知道的,原先那点被压住的终于压不住,浮现在脑海里,没法再控制的深想。
      倘若不是报纸,只言片语,她又从何去了解谭斯京?
      她和他本来就没有关系不是吗?
      这点偷来的日子是欢快,是幸福,是从前无论如何都不敢想的东西。
      类似床伴的关系,倘若断了,什么都没有了。
      他们之间不是这些可以相比较的,是云泥之别。
      无法控制去想与谭斯京近日的相处。
      她和他视频,他的背景是高楼大厦,是喧嚣,她的背景是一方平楼,是寂静。
      好像那天晚上的昙花,转瞬即逝,那几秒的绽放,献祭出该有的价值,就该结束了。
      她和他之间,原本就是不该有的缘分,是她太过贪心,想要的越来越多。
      多了不该有的心思,水满则溢,月满则亏,止不住了。
      戴了好几个月的饰品,在这一刻,空荡荡的手腕竟然有几分发酸。
      从口袋里摸到那薄薄的手机,苏祈安心口痛得厉害,泪眼朦胧,只看得到那圈圈模糊的珠光。
      她和谭斯京,也该断了。
      第45章
      夜色悄然,雨声簌簌,与宴会里的热闹全然不同。
      谭斯京站在宴会门口,方才身上那点烟味早已被风雨带走。
      隔绝的雨水,部分落在熨烫平整的西装上。
      不知怎么的,谭斯京忽然想起了上回那场雨,小姑娘忽然哭了。
      近来苏祈安情绪的变化谭斯京不是没感觉到,她不说,他也问不出。
      也总是在躲避他某些方面的亲热,那点心思谭斯京不是不明了。
      姑娘家的心思,无法规避。
      张鹤轩撑着黑伞过来,他收到了条信息,是苏祈安的。
      之前谭斯京把他的联系方式给苏祈安,交代她如果有需要可以联系。
      这么久张鹤轩从来没有收到过苏祈安有需要的信息,这是头一回。
      他躬身同谭斯京说:“谭先生,苏小姐说她不回去了。”
      张鹤轩抬眸看了眼谭斯京,继续说:“她说她要离开您。”
      .
      没有任何一条多余的消息。
      电话,微信,该删除的删除,该拉黑的拉黑。
      这是必要的东西,叫苏祈安没法再抱有任何一个多余的想法。
      删除完,拉黑完,再把张鹤轩的电话也给删除了。
      沉重的呼吸叫苏祈安喘不上气,她站在快递站门前心依旧在钝痛,一下一下和凌迟时的磨刀一样,在绞杀她的精神,恐吓她的心理。
      手指用力握紧,骨头都在泛白。
      她又有什么资格难过呢?连情侣都不是。
      不过是一场大梦罢了。
      连念想都没了,摔碎的芭蕾唱片,断掉的唯一首饰。
      剩下的不过是一张别人偷拍的照片,和有限的回忆罢了。
      试问有谁知道他们的关系?
      除了几个必要的人,没有人知道。
      苏祈安回了家,周雨喆和苏父都不在家。
      她打了通电话给徐清落,终于忍不住在地上哭。
      徐清落那会儿正好表演结束,接到苏祈安的电话猝不及防的,刚按下接通键就听到一阵抽泣声,然后断断续续地说了
      一句完整的话。
      “清落,结束了,都结束了。”
      徐清落很聪明,一听到这话和苏祈安的哭声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她和谭斯京结束了。
      徐清落是知道这段感情没尽头的,说了一大堆安慰苏祈安的话,无非就是不至于,为了一个男人,以后还有很多很多好的男人。
      苏祈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手机屏幕湿了一大块,说她知道,一开始就知道,但是她太贪心了,之前以为不会这样的。她说她不健康,患得患失,说谭斯京总归是要结婚的,怎么能占据一个没有名分的地位,去影响他的未来?
      但是没有名分也好痛,离开也好痛,明明没有拥有过他,怎么却像失去了一千次一万次他?
      徐清落听着她哭,也难受得不得了。
      到最后,苏祈安还是挂了电话。
      那天晚上徐清落还是买了最近的一张高铁票来找了苏祈安,说陪她。
      两个人在附近的烧烤摊吃了顿夜宵,苏祈安吃得不多,情绪缓和了很多,只是还是会哭。
      烧烤店里放着歌,“你是我未曾拥有无法捕捉的亲昵,我却有你的吻你的魂你的心。”
      歌曲的名字叫《虚拟》,倒是挺应景的。
      谭斯京像极了苏祈安的虚拟恋人,未曾拥有。
      徐清落心大得很,说该哭就哭,哭出来才不难受。
      烧烤店里香味浓郁,孜然和鲜肉香混在一起,勾的人唾沫直流。
      苏祈安一点胃口都没有,徐清落问她后悔不。
      她摇头:“没后悔过呀,这不是我自愿的吗?”
      而且这段日子挺快乐的,谭斯京不愿意告诉她那些答案,不就证明了他不愿意给她了解的机会吗?
      没法了解,没法走近。
      况且是她想要的太多了,一开始说好了就当个情人,无名无份的,她先犯规了。
      更何况,他们两个人,就算不是情人、炮、友,也不合适在一起。
      再不济,现在也不合适在一起。
      无论结局是否,这段日子,苏祈安真的挺开心的,她的豁出去、临时起意,换来了青春时期满足的心愿,以及豁然开朗,她甘之如饴。
      只是真的面对这样的结局,有点难过啦。
      徐清落替她擦眼泪,擦到后面叹气说:“宝贝,看你这样我也想哭。”
      “我恢复记忆了,阮晋伦之前要找的人就是我,我和他睡过。”
      “睡完丢了五十块钱给他把他当鸭。夸他技术好还想着第二次,事后还把所有的购买记录都删除了,上天估计为了报复我,出了车祸让我全忘光了。现在我根本不想看见他,最惨的是他知道我恢复记忆了。”
      “我们这期间还这样……”
      “我也好想死一死。”
      石子丢进湖里,惊起一道巨大水花。
      苏祈安的眼泪就那么被硬生生止住了:“……”
      .
      从谭斯京身边离开的第三天,苏祈安情绪缓过一半,专心忙碌自己的生活工作。
      从律所实习结束后,律所里的同事问苏祈安要不要留下来工作,就连老师也问她要不要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