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长款大衣充满威仪,漆黑身形透着不可估量的深邃。
他细不可闻地轻笑了一声。
“父亲是这么认为的吗?”
姜敛:“至少没有姜家,就没有今天的你。”
月光中,姜权宇缓缓回头。
男人脸上透着化不开的冷漠,看向姜敛及他身后跟出的人。
“姜家,算什么东西?”
姜权宇眼底盛满毁灭,一字一顿道。
“回去告诉爷爷,如果温时熙再出任何事,不管是谁做的、和谁有关系,我都会让整个姜家这些年积攒下来的一切彻底消失。”
男人说着,身影变得格外模糊:“你们知道,关于这一点,我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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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温时熙身上的高热终于褪去。
因为alpha一直陪在身边,他的发情症状很快缓解,只仍然睡得很不安稳,总会因为钝痛轻轻皱眉,发出无意识的软哼。
警方陆续取证结束,宾客终于纷纷离开,整个老宅安静下来,只剩下冬日的夜风。
姜权宇回国后第一次留在老宅过夜,是抱着温时熙,一起躺在温时熙从小长大的房间。
他轻轻把温时熙乱掉的头发别到耳后,抱着那具单薄的身体,轻轻摩挲温时熙的后脑。
温时熙在半睡半醒间,感觉发丝被人轻轻拨动,耳边淡淡的沙沙声格外宁静。
主楼的书房里,姜鹤礼一脸暗色,顽固地坐在书桌后方。
姜鹤礼虽然没有亲去宴会厅,可姜权宇在厅里说的话,姜敛一字不差转达了回来。
姜鹤礼睡不着,至少他想不通,姜敛为什么要这样做。
姜鹤礼从书桌后起身,走到与书房相连的起居室。
老人坐到茶桌边,摸了摸已经冷掉的茶壶。
这时候,敲门声轻轻响起,姜鹤礼露出一点不解,看向房门。
月色无法抵达的暗处,姜敛缓缓走入。
姜敛:“父亲。”
姜鹤礼见是姜敛,晲了来人一眼,飞快收回视线,冷冷道。
“你又来做什么?”
姜敛嗓音格外喑哑:“我只是想来告诉父亲,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姜家。”
姜鹤礼根本连听都不想听:“说什么为了姜家,你做出这种事,就算结果如了你的意,对姜家又有什么好处?权宇会娶乔家的omega?哈,笑话。”
姜敛:“您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要大张旗鼓为权宇相亲?”
“我只是要温时熙离开!”姜鹤礼嘶哑着怒吼:“整个姜家没有人能像姜权宇一样,担负起整个家族的命运。”
姜敛轻轻咬牙:“可您难道没有听见吗,他为了温时熙,甚至可以让姜家消失。”
姜敛说着,神情无比阴暗:“温时熙根本不是问题——毁掉姜权宇,才能有机会,从他手中夺回属于姜家的一切。”
“你疯了!”姜鹤礼道:“权宇是你的儿子!”
姜敛闻言,冷哼一声,音调充满鄙夷。
一时间,姜敛的眼底没有丝毫温情,甚至连一点光亮也没有,只冷漠地开口。
“我也是您的儿子,可您是怎么对我的呢?”
姜鹤礼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那还不是因为你当年——你、你!”
老人说着,猝然噤声,眉头深深皱起。
姜鹤礼因为激动,心脏发出绞痛,一手按在自己的胸口,大口喘起气来。
近一年以来,姜鹤礼一天比一天更清楚,自己已经老了。
可无论是他和姜权宇之间的矛盾,还是他和姜敛之间的关系,都没有可能再挽回了。
姜鹤礼沉在夜色里,在气喘中,露出一点垂暮。
“我当年……”姜鹤礼缓缓道:“也许就不该护着你。”
姜敛嗓音平稳,问道:“父亲护着我了吗?如果护着我的话,为什么会特意留下那些账目和权宇母亲录下的音频?”
姜敛说着,双目盯在姜鹤礼紧握的胸口。
“如果您没有留下那些东西……”姜敛道:“雅澜就不会看到,也就不会死了。”
姜鹤礼闻言,一张脸猝然抬起。
老人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你、你又——”
姜敛垂着目,缓缓道:“既然权宇已经打算,把您和我软禁在老宅里……父亲,您就什么都不要管了。”
姜敛说着,朝门外走去。
“我会负责,把姜家抢回来的。”
第103章 琴房
清晨的鸟鸣声, 带着扰人清梦的嘈杂。
充斥着信息素的房间里,温时熙从梦中苏醒,缓缓睁开眼, 看向洁白的天花板。
沉睡许久的脑子格外迟钝, 他望着儿时的天花板缓了良久,才慢慢记起,他已经长大很久了。
人影缓动, 慢慢翻身, 看向房间四周。
姜权宇不在屋内,只给他留下一个舒服又温暖的巢穴。
鸟鸣间, 温时熙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
随着动作,后颈处传来轻痛。
日光透过纱帘,洒在初醒的青年身上,温时熙抬手摸了摸, 在腺体边, 摸到一层薄薄的血痂。
温时熙轻轻皱眉。
姜权宇这个人真的没轻没重的, 而且, 既然把人咬成这样, 一大早又跑到哪里去了?
门外的小院中, 威风吹过干枯枝条。
廊下,姜权宇正在接听跨洋电话。
高桥洁一早突然联系顾助理, 说有重要的事情找姜权宇。
顾助理硬着头皮,把姜权宇从房间叫出来, 电话一经接通,高桥洁很快提到那件姜权宇不愿回想的事。
“车祸报告中说,你母亲是自己驾驶汽车, 因刹车不当,才侧翻冲出柏油路,导致的那起事故。”
高桥洁的声音充满疑惑:“可前几天,我和一位曾经与你母亲十分要好的歌唱家一起吃饭……她说你母亲在前往欧洲进行巡回表演前,手腕受伤,应当是不会选择自己开车的。”
廊下,姜权宇微微皱眉。
对于当年事故前后的细节,很多姜权宇都已经回想不起。
母亲的哥哥一直定居在巴黎,他和母亲一到巴黎,就一直居住在舅舅家。
舅舅给母亲和他安排了车和司机……所以那次事故前,母亲的手受伤了吗?
但在海港时,母亲就经常开车带他出门,也从没和他说过,手哪里受了伤。
高桥洁:“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母亲的死……并不是事故。”
冬日萧瑟的风中,姜权宇握着手机的手,轻轻握了握。
姜权宇记忆中的母亲,是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
姜权宇:“我会请人调查看看。”
高桥洁的中文仍然蹩脚,感叹道:“只是,已经过去二十几年了啊。”
连姜权宇都已经不记得当年的事,还有什么证据,能时隔这么多年被留下来?
房内,温时熙换上干净的衣服,披着羊绒开衫,一路走出卧室。
空气中细微的凉意,轻触在皮肤上,带着一点舒缓的清爽。
温时熙站在外屋的窗边,朝窗外望去,看向姜权宇站在廊下的背影。
不知为什么,温时熙突然有种错觉,觉得那道背影十分独孤。
让人不忍心离开,只想陪着他。
微风吹过,温时熙微微垂目,视线望向下方。
海港潮湿的冬风,仿佛湿冷的尖针,刺进心中柔软的地方。
院中,姜权宇很快挂断电话,然后花了一点时间,平复好自己的心情,转身走回房间。
姜权宇返回卧室,却没在房内看见温时熙的身影。
小院另一角,与外间相邻的琴房中,温时熙站在阳光里,看向地板上留下的泛黄印记。
他的那台钢琴,曾被长长久久地摆在这里,直到跟着他搬走后,只在地板上留下这样一道浅浅的痕迹。
空气中的微尘,在柔光里静静飘浮。
温时熙轻缓迈步,走到地板上的印记前。
回忆中在这间琴房里练习的日日夜夜,好像还刻在脑中。
他在房中转了片刻,最后站在小时候用过的杂物柜前,找到了很多当时没有搬走的杂物。
有小时候在学校做的手工挂件、邻班omega同学送他的情书,还有许许多多没用的塑料玩具。
安静间,针织衫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温时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轻划接通。
宋南星打来电话,邀请温时熙参加自己的首个小提琴个人演奏会。
“一首就好。”宋南星诚恳道:“学长来的话,我给你安排最好的钢琴。”
温时熙刚刚取得国际大奖,却又因身体原因,连颁奖典礼都没去,更是拒绝了所有采访与演出,神秘到无以复加,格外引人注目,正在风口浪尖。
宋南星原本没抱太大希望,可温时熙却想了想,提道:“什么时候?”
宋南星:“下个月十五号,排练的时间可以完全由学长来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