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每组前五名,二十人进入决赛。
“学长你也晋级了!”他兴奋道。
“请晋级的选手前往二楼报名决赛。有意参加决赛的选手务必完成报名,本次比赛不设替补名额。”工作人员扬声提醒。
温颂正要过去,却发现谢柏宇停在原地不动,他疑惑地问:“学长,你不上楼吗?”
谢柏宇把包抡到肩头,“不去了。”
“为什么?”
“累,不比了,”谢柏宇朝他笑了笑,“你加油,等你好消息。”
“啊?”
温颂不理解,“学长,参与也有奖金呢。”
“等你拿大奖了,请我吃饭。”谢柏宇转身离开了。
温颂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转角,才满头雾水地上楼。
他没想到周宴之坐在二楼。
进入会议厅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周宴之和一个中年男人坐在长桌尽头相谈甚欢。周宴之不知说了什么,对方连声称道。
因为媒体采访,今天周宴之穿得很正式,西装革履,气度不凡,格外引人注目。
温颂愣住,在门口踟蹰不前。
还是周宴之先发现了他,但没有主动打招呼,而是让工作人员去接待温颂。
礼仪小姐引着温颂来到报名台。
“恭喜晋级,在这边签字就好,这是晋级的奖金和礼品。”
温颂全程都是蒙的,初赛获胜的奖金是一万,奖品是一台新款平板电脑。
他一手抱着平板,一手拿着支票,在礼仪小姐的带领下,走到周宴之面前。
新航的董事长先开了口,“还没毕业就拿了小组第三,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他转头对周宴之说:“周总,还不招入麾下?”
周宴之看着温颂笑,眼神暧昧,语气却正经:“云途实属小庙一间,小同学有更广阔的天地可以闯荡。”
温颂低头望着自己的鞋尖,耳根已然通红,小声说:“谢、谢谢。”
周宴之起身,对新航的董事长说:“江总,那我就先回去了,剩下的事劳您多费心。”
“中午一起吃饭。”
“不了,”周宴之婉拒,“我得回去陪我爱人,他还没有吃午饭。”
温颂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
他们一前一后出了新航科技的大楼,黄师傅已经提前把车开过来了,周宴之先上车,温颂在后面磨蹭了几分钟才进去。
黑色宾利缓缓驶离,没人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长焦相机,镜头正对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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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赛时间安排在年后。
温颂终于闲下来了。
离过年还有不到十天,他开始频繁往来于公司和医院。
鹏鹏今天尝试下床,可惜失败了。
他的腰压根动不了,虚弱的下半身也支撑不住,折腾半天,脚掌只踩了一下地面。
温颂连忙去拿拖鞋,一回头,发现鹏鹏哭了,一开始只是眼角留下两串泪,温颂一靠近,他就收不住了,哭得泣不成声。
温颂顿了顿,放下拖鞋走上来抱住他,“越来越好了,是开心的眼泪,对不对?”
“小颂哥哥……”
温颂学着周宴之的样子轻轻拍着鹏鹏的后背,安慰他:“就像一台机器,换一下零件,维护一下系统,很快就能重新运作了。”
“我想走路。”
走路,对普通人来说,稀疏平常到无需思考的事,对鹏鹏来说是经年的奢望。
温颂松开他,俯下身握住鹏鹏的两只脚踝,微微用力,让他的脚掌轮流碰一碰地面,抬头笑道:“这不就走了?”
鹏鹏破涕为笑,又问:“小颂哥,走路是前脚跟先着地,还是后脚掌先着地?”
“后脚跟先着地,然后重心前移,就像这样。”温颂握住他的脚,做了一遍动作。
“我突然发现,鹏鹏还是大长腿呢,到时候走起路来一定很快。”
鹏鹏咧嘴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又落下眼泪。
温颂知道这一刻对鹏鹏来说意义重大,没有过多安慰,去卫生间洗了手,回来给鹏鹏切了一颗芒果,把芒果粒倒进酸奶里。
“小颂哥,过年你别来医院了。”
温颂愣住。
鹏鹏抹了眼泪,说:“你要和周先生在一起过年,你们是新婚夫妻。总之你别来我这里,我和小繁哥还有小铃我们仨一起过。”
“这么快就把我抛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颂笑着摸了摸鹏鹏的脑袋,把芒果酸奶递给他,“我说过了,我们永远不分开。”
一想到鹏鹏他们仨在冷寂寂的医院病房里过年,他就倍感心酸。过往十多年,他们四个从来没有分开过。
之前在太阳福利院的小房间里,他们会凑在一起吃温颂攒钱买的小蛋糕和火腿肠。后来转移到社会福利院,温颂有了奖学金,可支配的钱多了些,过年的花样多了些。
他们会一起吃火锅,一起玩语音游戏,一起听电视晚会直到零点零分,福利院外的天空放起烟花,再一起酣然睡去。
他们的日子拮据,清苦中作乐,但相依为命也是一种幸福。
因此温颂不可能抛下朋友们。
但是……他其实很想和先生一起过年。
真是为难。
下午一点半之前,他回到云途。
数据迁移项目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温颂估摸着日子,恐怕年前就能结束。
温颂望着办公室,心中颇为不舍。
先生说他有更广阔的天空,可他觉得云途已经很好了,这里有能看到天空的中庭,在钢筋铁骨的写字楼里还能呼吸到新鲜的空气……作为一个长期奔波于便利店和超市收营台之间的打工人来说,云途对温颂来说是上上选。
一想到将来有机会留在云途工作,温颂的心情都愉悦起来。
更让他高兴的是,他晋级决赛的消息在公司数据部传开了,原本对他视而不见的同事忽然主动和他打招呼,偶尔还有人分享零食给他。他似乎不再是外派小组的小透明。
这个转变使他有些得意。
连带着见到周宴之的时候,都忍不住炫耀。
“先生,他们好像都知道我晋级了。”
下班之后他溜到顶层办公室陪周宴之加班,窝在沙发里边吃小面包边说。
周宴之放下文件,挑眉道:“是吗?”
温颂微微红了脸,“以前有一个同事,他每次见到我都目不斜视,完全当我不存在,结果昨天在茶水间,他主动问我比赛内容,聊了好几分钟。”
“这么没礼貌的人,你还愿意和他聊天?”
温颂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对我有成见,我想也有可能是我的问题,我总是低着头,也不主动和别人打招呼。”
“你之前和他打招呼,他理你吗?”
“……不怎么理。”
“那就不是你的问题。”
周宴之的声音平静而有力,温颂在心里重复了一遍——那就不是我的问题。
他咧嘴朝周宴之笑,“先生您真好。”
周宴之忙完手头上的工作,起身拿起外套,温颂见状,立即跟着站了起来。
“围巾。”周宴之走过来,把温颂的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围巾也缠得严严实实。
他在这方面最严格了,温颂完全没有插手的份。
“新年衣服买了吗?”周宴之问。
温颂摇头,“不是只有小孩子才每年都买新年衣服吗?我衣服够穿的。”
“你不是小孩子吗?”周宴之单手捏了捏温颂的脸颊。
温颂被迫撅起嘴巴,含混道:“不是了。”
“是。”周宴之一个字否决。
温颂慢慢发现,先生其实有一点掌控欲。以前两个人关心没那么亲密的时候,先生对他很少提要求,现在两个人肉眼可见地熟稔了,先生也开始“强迫”他做一些事了。
当然,是为他好的事。
吃完饭,他就被周宴之拖去了商场。
温颂看着奢华如电视剧里时装秀场一样的品牌店,咋舌不已,偷偷揪了揪周宴之的袖子。可周宴之回头问他,他又不敢说了。
他怕周宴之不高兴。
他纠结得心脏都开始难受了。
先生给他买好的贵的,他当然理解,这是先生的生活品味。可是他实在不习惯,也穿不出去。再说了,他领了四年的贫困生补助,哪天回学校,手上一只三万的表,身上一件五万的外套,还不被人拍下来举报到网上?
sa已经出来迎接周宴之了,温颂指着橱窗里的西服套装,“先生,那件好适合你!”
周宴之看他一眼,笑而不语。
走进店里,每一只价格牌都让他瞪大了双眼,他吞咽口水,赶在周宴之为他挑选之前,指着一件衬衫说:“这件也适合先生。”
他脸上露出了讨好又惶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