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该你说了。”
周聿淮还在等他的回答。
他很想知道。
夏礼这时候垂下眼，脚尖动了动，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不记得了。”他说。
“是么？”
周聿淮俯身，去看夏礼的表情，感觉小猫有点心不在焉。
夏礼抬眸，夜色下他的眼睫也沾上了雪，又很快融化消失。
他眨了眨眼睛，说：“等我想起来了就告诉你。”
周聿淮注视着他没说话，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来。
夏礼去牵周聿淮的手，把自己的手挤进他的掌心，又被对方迅速地握紧。
他倾身，在这人下巴处落下一个浅淡的带着冬日凉意的吻。
“真的。”
周聿淮怔了下，又摸着自己的下巴不自觉笑了。
“下雪了。”
-
今年元旦吃饭是在周家进行的。
赶上工作日，夏礼学校只放了一天假，周聿淮也有个小假期。
原本周聿淮想说过来接他一块儿去周家，但夏礼没有同意，还是觉得各自分开过去比较好，免得被多问。
所以他那天早上回来家，跟着夏爷爷一起出发的。
夏礼很少来周家的宅子，印象里只有两次，都是吃完饭很快就走了，没多停留，也没仔细注意过。
平日里爷爷过来，有时候想带上夏礼，但夏礼不太想去，他也就没有强迫。
夏信鸿还是比较尊重孩子意愿的。
周家的占地面积还要更大，也更豪华。
这次过来，又觉得跟印象里有些不一样，换了不少新物件。
周聿淮的爷爷周园青是个爱好古籍字画的人，家里也挂出了不少，这一装饰，和屋内装潢相配，很有文化格调。
夏礼刚进门就觉得自己受到了某种明显的艺术熏陶，他跟在夏信鸿的身后，去跟周爷爷打招呼。
周家的人早就等着了。
周聿淮也在，看了过来。
夏礼的视线先在他身上停留几秒，对视了眼，然后转向了周园青。
等夏信鸿说完话，他礼貌喊了声“周爷爷”。
周园青朝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很久没见到他了。
“小夏还在上学，天天都待在学校，很少回来，自然是不怎么见得到了。”
周霓云挨着她的先生坐一起，替夏礼说话。
说完又不禁往周聿淮的方向瞥了眼，心想她这弟弟估计是天天能见。
周聿淮注意到自家大姐的视线，回看向她，轻轻挑了挑眉，示意怎么了。
周霓云没理，抬手招呼夏礼：“来，小夏，你坐我这儿来，有话想问你。”
夏礼走过去坐着。
周霓云靠过来跟他说话。
人多，大家都在，她也没问什么太明显的，反而瞧了瞧夏礼，说他越长越好看了。
“学校是不是很多人喜欢你？很受欢迎吧？”
她笑着，语气听起来有点像故意逗小孩儿。
夏礼不擅长应对夸奖，说还好。
“我看可不是，”她眼珠转了转，说，“学校这么多人，有没有你喜欢的？”
夏礼说没有。
这会儿大家都在各自聊自己的，阿姨也快做好饭了，也就没人去在意他们的讲话内容。
“那在校外呢？”周霓云小声蛐蛐，“你现在是最适合谈恋爱的时候，又漂亮，可要小心花言巧语，不要被某个年纪大的骗走了。”
这话意有所指，夏礼看向她。
周霓云回了一个“你知道我说的是谁”的表情。
夏礼眨眨眼，没说话，想想自己其实已经被“骗”走了。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目光偏了偏，不自觉去往周聿淮的方向望。
周聿淮靠在那儿，心不在焉地听夏熠讲话，手机拿在手里转了一圈，低头敲字。
很快，周霓云收到一条新消息提示。
「是你家的吗你就逗他？」
她看了眼，对周聿淮这个反应很满意。
景辉在一旁牵她的手，说好了，不要再逗小夏了。
“好好好。”
周霓云答应着，回消息：「劝你对我客气点，以后我和你姐夫还能帮你们说说话。/龇牙/龇牙。」
过了会儿那边催促去吃饭。
餐桌的位置没什么安排，都随意坐。
周聿淮原本想挡在夏礼和周霓云的中间，周园青又抬手给周聿淮指了个离他近的位置，让他过去坐。
夏熠闲得很，也跟过来凑热闹，往夏礼这儿挤。
位置挪了又挪。
有点乱。
“也好，你们年轻人坐一块儿，增进下感情。”周园青对此没说什么，由他们去了。
周霓云听了在心里“哎哟”一声，忍不住想笑，该增进感情的又没坐在一起。
她也不编排小夏和周聿淮都事了，转头问夏熠：“怎么没把你女朋友带过来瞧瞧？听说是个模特啊？”
“带什么带，脾气大得很，”夏熠提到她就有点心烦，“都是玩玩的，谁还当真啊。”
周聿淮笑了笑，“之前不还挺喜欢她的？”
夏熠：“……”
一顿饭吃得还算和谐。
过年过节的，是新年，没必要太拘谨，也都挑好听的说，他们提了几嘴周聿淮的感情事宜，但看周聿淮不欲多说，也就没继续问。
大家和和气气的，很有元旦的氛围。
有长辈在喝酒聊天，吃得很慢。
夏礼放了筷子离开餐桌，对面还没办法一起走的周聿淮也跟着抬眸看过来。
夏礼默默移开了视线，总一直不能坐这儿等他。
在周家不比自己家自在，元宝也不在，周霓云怕小孩儿无聊，就提议夏礼到处转一转，参观了一圈，什么好玩的新奇的东西都让他看看。
之后又领着人去琴房待着，说楼下太吵了。
她问夏礼会不会弹钢琴。
夏礼摇头，说不会。
他从小就没学过这些，什么才艺也不会。
周霓云让他试着弹了几个音。
夏礼手指轻轻按下去，听到断断续续的音符流出来。
“周聿淮小时候就坐这里学琴。”
夏礼问：“他会弹琴？”
“会呀，家里逼着学了好几年，不过他自己天赋还不错，弹得挺好。”
夏礼点点头，对他而言有些意外，但也能理解。
周霓云坐下来，也随手弹了一小段，曲子流畅又自然。
这会儿景辉走了进来，应该是要找她商量个事，就靠在钢琴边低着头跟周霓云温声说话。
两人看起来画面很美好。
夏礼不忍打扰，就安静退出了琴房，往外面走。
也不知道去哪儿，又记起来周霓云说二楼有个休息室，还没走到地方，就被人从身后攥住手腕，带进了一个房间里。
房门掩上。
周聿淮把人抵在门后。
“我到处找你，”周聿淮低头注视夏礼的眼睛，“怎么不等我？”
“不想等你。”
周聿淮去拉他的手指。
夏礼神色平静，但其实眼睫轻轻眨了好几次，心脏跳得不太规律，控诉对方，“你吃饭的时候一直看我。”
“有吗？”周聿淮若无其事地问，语气漫不经心，“那你不是也看我了？”
夏礼不想反驳他，他不需要看周聿淮也能感受到那股被注视的目光，让自己无心吃饭。
“在长辈面前就不要一直盯着了。”
“那现在呢？”周聿淮凑近问他，“现在不在长辈面前。”
夏礼觉得他无赖。
“也不可以。”
周聿淮笑了笑，喉结轻颤，“怎么这么霸道。”
低低的嗓音听得夏礼耳朵热。
两人本来就靠得近，呼吸间都是周聿淮的气息。他们安静地待在这里，听不到外面的声响。
“想不想离开这里？”周聿淮问他。
夏礼说想。
“那亲一下，”周聿淮带着引诱的意思，掌上怀里这人是谁的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亲一下我带你出去玩儿。”
夏礼没有拒绝。
但周聿淮每次吻得他面红耳赤几乎站不稳的时候，他想自己总是会天真地相信周聿淮嘴里的“亲一下”就真的只是亲一下。
夏礼总是记不住，周聿淮其实很会使坏。
厨房准备了很多餐后点心，刚做好。
有几位长辈在讨论安排一会儿家里的活动，在想要不要一起出去，让大家放松一下，也不至于太无聊。
找了又找，没见到周聿淮的身影。
“聿淮？好像是上楼去了吧，没太注意。”
“是有会儿没见到他了…楼上也不在啊？那奇了怪了。”
“有事离开了？”
“打个电话问问呢。”
周霓云“嗨呀”一声，说大家别问了，估计是出去了，好不容易有个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