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师兄这个样子,真的很可爱。”
听到这话,朝见雪脸颊泛红,睁开一只眼,心想好你个玉惟。他双腿夹住玉惟的腰,将他翻倒,而后二人上下逆转,他坐在玉惟身上,牢牢地将他双手压住。
玉惟睁着无辜的眼睛仰视他,水灵灵的,无辜的眼睛,眨了眨。
丝毫没有挣扎。
朝见雪凶说:“你不是说这时候在讲学!”
玉惟道:“是。一半元神在讲学,一半元神在这里陪师兄。”
他说话时唇角小幅度地勾起,看上去分明是有坏心思,但又奈何不了他。
朝见雪微微俯身,作出要亲他的动作,在玉惟盯紧他送过来的唇瓣时,又偏偏不遂他的愿,抬起了头。
“哼,”他得意得拍了拍玉惟的脸,“我不想亲小朋友。”
只是他现在也是一个小朋友。
玉惟眼神微暗,竟突然出招,与他刚才的动作如出一辙,又逆转了攻势。
这次,朝见雪躺在了刚才画的井字格上,背后湿了一片。
他伸手一抹,二人的棋局就全都成了水渍而已。
玉惟的头发在翻滚中也乱了,发丝垂在朝见雪颈上,痒痒的,凉凉的,但他料想自己的头发也齐整不了。
的确,此时朝见雪长发铺陈在玉惟视线中,像是流淌的墨色的河,河床上躺着一件稀世珍宝,美人如花隔云端。
玉惟骤然想起了自己在天摇宗房间内看到的景象,凌虐的红痕,代表快感的浊白。
那般暴烈的欲望,究竟要怎样的感情?
相较起来,他现在只想轻柔地亲一亲师兄。
朝见雪闭着眼睛等了半天,也没发现玉惟吻下来,他不虞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玉惟却说:“我这几日查过,檀舟是天摇宗掌门的养子,但有私生子的传闻,十年前才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天摇宗,自从莫泽之一蹶不振之后,还取代了他的少宗主之位,极快地成为了掌门的首席弟子。”
这人怎么突然说正经话?
朝见雪不理解。
但他想了想,说:“这也正常嘛,原本的儿子废了,就算是私生子,也只好推出来了。”
玉惟认真道:“只是檀舟并非善类,师兄以后莫要与他走得近。”
“咦,前几次见面,他不是很有礼貌,而且和你挺像的……”朝见雪狐疑。
玉惟不悦地蹙起眉头:“我与他不像。他……”
原本是要将自己看到的场景告诉师兄,但玉惟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不要说了。
那样的场景太污秽,师兄不该知道这种肮脏的事情。
朝见雪“哈哈”道:“好吧,仔细一看的确不像,小师弟比他好看,也比他贴心多了。”
玉惟一笑,刹时将日光都衬得融融了。
“还有消息,说檀舟在身份未明之前,时常受到莫泽之欺压,他二人的关系想来不好。”
朝见雪思忖道:“你的意思,他不会替莫泽之来找我寻仇?”
“应当如此。”
“那上次在谷中,他不是为了他兄长求药?”
玉惟摇摇头:“其中的具体情形不清楚,但他现在毕竟身为少宗主,若是只为了在宗门中作秀,也可以理解。”
朝见雪似懂非懂,这种大家族的弯弯绕绕,他不熟悉。
他握住玉惟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在手心缠转了两圈,将他拉下来,希冀地对他眨了眨眼睛。
玉惟原本淡下去的心思被撩拨地心猿意马,远在讲舍的正主轻咳一声,叫台下众弟子有些奇怪。
玉小师弟怎么今日好像心不在焉,时不时顿一顿,难道身体有恙?
玉惟掩袖抿了口茶水,已经快将今日所说的收尾。
深谷之中,突有钟声穿破漫天飞舞的大雪,回荡在别馆各室,甚至将窗扉都震得产生了抖动。
玉惟盏中的茶水也强烈地上下摇晃。
众弟子惊疑不定,纷纷站起来。
便听有长老走进来,高声说“有魔入侵,金丹以上的出来,随我守门!”
师兄!
玉惟快步往客舍的方向走,但被长老拦住,道:“别去,魔物正是汇集于客舍方向,你随我过来加固阵法!”
-
温泉中的水声不知何时停住了,朝见雪从缝中往外看去,窗外灰蒙,原先飘落的雪花竟成为洋洋洒洒的灰烬,遮天蔽日地蒙住了光线。
方才,他还在心旌摇曳时,玉惟忽然将他拉起来,不由分说地飞进柜中,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柜门“砰”的一声关上,一瞬间天色骤变。
有腥味在空气中蔓延,不是血腥味,而是某种生冷的水腥气,好像是长久未见天日的东西从黑暗中爬了出来。
朝见雪在玉惟示意下屏住了灵力流动,幸好二人身体小,此时缩在柜中不算逼仄,只是身后有一个铜瓶,贴在上面格外阴冷。
玉惟在他耳边低声说:“有魔物入侵,外头乱了,我一时过不来,我们得想个办法出去。”
分了一半元神,玉惟的修为无法发挥出完整的实力,朝见雪亦是有伤在身,连本体都在安养。
渐渐的,那股腥臭味变得浓了,朝见雪听见不同寻常的静谧中,有水滴滴在地上的声音。
沿着走廊的墙垣,有东西钻了进来,在四处搜寻活人的气息。
朝见雪往后靠,气息被玉惟贴住口鼻的手心捂住。
玉惟一瞬间隐去了他二人的灵力波动,一双清瞳目不转睛地从缝隙中看出去。
闯进他们房中的,是一只黑得有实质的魔物。
四肢着地,扭曲又庞大的身体,贴着地面,好像在寻找什么。
黑水从它身上滴下来,发出腥臭味。
朝见雪皱着眉头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这种腥味,是魔气的味道,是深埋在伏魔关地底的腐朽魔气。
嘎吱嘎吱,桌椅都在魔物的行进下被拖拽倒下。
它搜寻得很仔细,连床榻都完全翻过一遍,所到之处黑水遍地,嘴中不断发出咕哝。
朝见雪觉得这样躲在这里不是办法,就看它找的这般仔细的样子,迟早要找上这柜子。
他伸手一摸,摸到背后冰凉的铜身。
这是用来装花的花瓶,宽肚窄脖,但足够现在他们这两个法相钻进去。
他捏了捏玉惟手,眼神示意他往后看。
玉惟会意。
二人蹑手蹑脚地飞入瓶中,刚好缩在瓶肚中。
果不其然,魔物很快掀飞了柜子,里面的瓶瓶罐罐滚落一地,朝见雪与玉惟身体交叠,在瓶中滚筒般翻来覆去,最终停了下来。
魔物自然不会去翻瓶子里有什么,只是看柜中没有动静,便往门口去。
朝见雪出了一身汗,紧紧搂着玉惟,抬头往上看,魔物的黑色躯体在视野中慢慢移动,而走廊中,也聚集了其他几只魔物。
这些魔物实际上只算是大魔的伴生产物,说明此时别馆内,的确是有一只大魔。
魔物一走,被魔气扭曲的空间就恢复了正常,能听到外面激烈的打斗声,是众弟子在奋力抵御魔物。
朝见雪坐起来,与玉惟一合计,还是什么灵力也不要用,也不要出去,以防引来魔物的前后夹击。
他们在瓶内,推动着铜瓶慢慢移动。
魔物已经离开了这条走廊,但魔气依然弥漫。
铜瓶贴着墙根,慢慢朝外面滚去。
在如此紧张的时刻,二人的动作实际上很不雅,因为铜瓶高度不够,两人只能滚着前进。
互相抱着彼此,像是粘在了一起般往前滚,还要看好方向,用好巧劲,滚成一条直线不撞到墙,滚得尽量安静。
虽然滚这个动作很简单,但达成如此苛刻的条件就不容易了。
两人热汗淋漓,只听得到彼此交缠的呼吸声,时不时调整速度和方向,还要腰腹一起配合着使劲,一会儿额头磕到下巴,一会儿膝盖碰擦到彼此。
总之好不容易滚到门口,朝见雪的腰也酸了,手臂也胀了。他的那块方巾也早就在滚中散掉了,眼下只真空穿着玉惟的那件罩袍。
幸好罩袍被他打了一个死结,不至于也滚掉,这就彻底赤条条了。
只是有一件事比较尴尬,玉惟的这件罩袍用料轻薄,滑溜溜的贴在身上,刚才他们又这样贴在一起蹭来蹭去,他有了点此情此景不该有的分心。
朝见雪大汗,想把某个不争气的东西忽略掉,于是肌肉绷紧,紧紧并拢。
他看玉惟反应,也是低声轻喘,不知境况怎样,反正朝见雪不敢和他贴得那么紧了。
再往前滚,就是一串台阶。
台阶陡峭,要是滚下去指不定会摔成什么样。另外,庭中也有魔物在爬行。出客舍的大门近在眼前,不得已,他们接连爬出了铜瓶,锚定地势,飞快地闪身飞过去。
果然,一运起灵力,魔物就有所感知,朝他们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