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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浣溪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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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余疏雨上来抱住她,还带着一点哭腔的声音在她耳边郑重道:“真的谢谢你。”
      秦淮放下心来,轻轻拍着她的背。
      “对了,外公说你以前还养过猫。”
      余疏雨揉了揉眼睛,对自己的失态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嗯了一声。
      是养过一只猫,余疏雨想,只是后来不得不搬去余竞那里时,被他送给别人,然后跑丢了。只是这样而已。
      秦淮从她外公那里了解了一些事,她于是握住了她的手,笑着,眼睛亮闪闪地,说:“你闭上眼。”
      余疏雨依言。
      秦淮拉着她的手往阳台走,拉开门,又走了几步,停下。
      她叮嘱道:“不许偷看哦。”
      余疏雨点点头,十分乖巧的样子。
      秦淮看的心里痒痒的,又摸了摸她的手,这才松开。
      余疏雨下意识抓了一下,没抓到,颇有些茫然地问:“你要做什么?”
      秦淮安抚她:“再等一下,我说睁开眼才可以睁开哦。”说完,她跑到一旁,把正趴在窝里晒太阳的猫抱了起来。
      小猫抗议似的伸了伸爪子,秦淮对着它嘘了一声。
      “嗯?”余疏雨本来就有点不安,听到声音,往前迈了一步。
      秦淮把猫捧过去,笑道:“好啦,可以睁眼了。”
      那是一只蓝灰色的长毛猫,茫然地和面前的余疏雨大眼瞪小眼。
      “外公说他没见过你的猫,也没有照片,不过上次国庆,你那么喜欢那个小猫玩偶,所以我猜,和它长得很像对不对?”
      “嗯,”余疏雨看着看着,忽然毫无征兆地掉下一滴泪来,“好像。”就好像,时隔九年,它终于跑回了她身边。
      秦淮把猫让给余疏雨抱着,小猫见到生人,竟也不怕,安详地窝在她身上。
      秦淮戳了戳猫头,“它还没有名字呢,给它起个名字吧。”
      “叫逢君好不好?”
      秦淮敲定:“好,大名叫余逢君,小名叫……叫小余余!”
      余疏雨被逗笑了,“换一个吧。”
      秦淮嘀咕道:“为什么,小余余多好听啊?真是的。”
      余疏雨嗔怪地拍了拍她,“那叫小秦秦。”
      “哈?余疏雨你学坏了!”
      “跟你学的。”
      “你说清楚跟谁啊学的?我这么乖!”秦淮作势要去挠她,余疏雨笑着往旁边躲,二人倒在一块。
      秦淮盯着余疏雨看了一会,忽地凑上去,似是要吻她。
      余疏雨红着脸推她,“猫在。”
      一早便从余疏雨的怀里跳到地上的余逢君正舔着爪子。
      秦淮颇为不满,“都怪你,小灯泡!”
      “嗯?”
      “余逢君,”秦淮指着猫,说:“小灯泡!”
      第71章 离别
      余疏雨一路心情甚好。
      但当车子缓缓驶入自家小区的时候,她却微微蹙起眉。
      别墅灯火通明。
      难道是余梦回带了朋友回来?总不能是……
      她从车库坐电梯上到客厅,看见了这时候最不想看见的人——余竞,正坐在客厅里,看一份文件,而余梦回乖乖地伏在他身边写着什么。
      余疏雨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可她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余竞从文件里抬眼,审视地盯着她,余疏雨垂眸避开,一时无话。
      余梦回率先打破僵局,“姐姐怎么回来的这么晚,爸爸等了你好久。”
      余竞放下文件看了他一眼,默许了他的话,向后靠坐在沙发上。
      “要和你报备吗?”余疏雨冷淡的目光投向他。
      余梦回仿佛被扇了一巴掌般脸火辣辣的,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我那是……”
      余竞没看他,命令道:“余梦回,你回自己房间。”
      余梦回气势弱下来,“哦”了一声。
      等余梦回上了楼,余竞说:“坐。”余疏雨在他左手边坐下,他又问:“去哪里了?”
      余疏雨垂着眼,“去外面随便逛了逛。”
      余竞语气平静,说出的话却仿佛重磅炸弹般:“余疏雨,谁教你撒谎的?你那个叫秦淮的小朋友?”
      余疏雨心狠狠地跳了一下,他知道了。
      “不说话了?不敢说?”余竞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学会阳奉阴违了?”
      余疏雨低着头,沉默。
      “我叫你不要乱交朋友,你倒好,直接找了个最差的谈恋爱,还是个女的。余疏雨,和女人谈恋爱,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什么叫差?对你没有利用价值的就是差吗?”余疏雨愤然地抬起头,“况且,我不觉得丢脸。”
      “哦,还学会顶嘴了。”余竞忽视她愤怒的脸,继续自己的审判,“撒谎,逃课,顶嘴,这还不够差吗?我不在你身边,你变得越来越不乖了。”
      “你说的乖,就是我像木偶一样,被你拉着线,不要有自己的意识吗?那么,我就是不乖!”
      “余疏雨!你现在立刻跟她分掉,跟我回a市。”
      余疏雨从沙发上站起来,“不!我不!”
      “你怎么就是不听话呢?”
      余疏雨胸口剧烈起伏着。听话,又是听话!
      可这次,她像是顽固的磐石,这句话,终于,不能再让她畏缩了。
      余竞心里微讶,但看着她那双眼睛,熟悉的,坚韧的,不屈的,跟她母亲一模一样的眼睛,一时间愤怒盖过了理智,他口不择言地,刻薄地,尖锐地说:“你害死了你妈妈,现在还想气死我吗?”
      余疏雨的脸登时煞白一片。
      恍惚间,那些纠缠的雨声,人声,像是丝线般,将她缠着,缚着,拖回了多年前那个灰暗的午后。
      她那个时候还不是很懂死亡。
      因为在外面待了两天都没有人来接自己,小余疏雨虽然很生气,但因为又饿又渴,她还是很不争气地自己回家了。
      余竞家里只有一个保姆,但是,是何女士家的保姆。
      妈妈终于回来了吗?小余疏雨有些惊喜地想。
      可是保姆看见她,哭着抢上来抱住她,“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夫人她……”
      “妈妈呢?”小余疏雨虽然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哭,但觉得何女士来了就有人给自己撑腰了,底气十足道:“我要妈妈给我烤面包吃。”
      余竞这时候回来,“余疏雨,过来。”
      小余疏雨怕他罚自己,躲在保姆身后,摇头,“不要,我要妈妈。”
      余竞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隔了很久,嗤笑一声,“你过来,我带你去找妈妈。”
      她于是被带到了葬礼上。
      周遭的一切都是黑白色,包括何女士的照片。
      “为什么要弄成黑白的,好丑……”小余疏雨天真地抱怨着。
      余竞拍了拍她的背,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一口冰棺所在的方向。
      虽然没有看见妈妈,但是小余疏雨看见了外公外婆,外婆趴在长方形的铁盒子上,外公在一边拉她。
      小余疏雨欢天喜地地挣脱了余竞的魔爪,跑过去。
      “外公外婆,你们在玩什么呀?”
      外公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而外婆,她赤红着眼睛,状似疯癫。
      小余疏雨被吓得倒退了一步。
      一向端庄和蔼的外婆此时披头散发,扑上来掐住余疏雨的脖子,“你还敢回来?!”
      “外…外婆?”
      “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你!”
      外公有些不忍,动了动手指,似乎想拦她。外婆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滚开。”外公于是不动了。
      小余疏雨被掐得有些窒息,小脸憋得通红,忍不住去掰外婆的手。
      外婆被一刺激,手上更加用力,尖声骂道:“你这个丧门星,都怪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还我女儿!还我女儿!”
      小余疏雨被掐得快要晕过去了,恍惚间,她想,死是什么?妈妈死了?为什么外婆叫我去死?她想送我跟妈妈在一起吗?
      余竞看够了戏,认为余疏雨也得够了教训,这才悠悠地走过来,把二人分开,“好了妈,你想杀死阿如唯一的孩子吗?”
      阿如,是何女士的小名。
      外婆终于清醒了一点,但还是死死盯着小余疏雨,恨声道:“余疏雨,你怎么总是不听话?为什么学不乖?”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学不乖?
      余疏雨跌坐在沙发上。
      余竞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太重,太重了,几乎要将余疏雨的脊梁压断了。
      他难得地,用平和的,商量般的语气说:“我不是不让你交朋友谈恋爱,但是你找的这个,你和她也太不合适了。”
      “且先不说我,我们这边的人怎么看你,就是那个秦淮,”余竞说到这里有点轻蔑,“她妈就是个疯子。”
      余疏雨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反驳道:“她妈妈不是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