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可以都告诉我。”
余疏雨把另一只手盖在秦淮手上,像是要从中汲取勇气般。
她闭了闭眼,终于下定决心,说:“自我出生后,我父母就分居了。”
何女士是名医生,一心扑在学术和治病上,余疏雨于是被丢给余竞养。
“我爸爸他比较严格,而我小时候,”余疏雨说到这里笑了笑,继续道:“我小时候很娇气,很矫情,每次妈妈来看我,我就哭着闹着要跟她走。”
几次下来,何女士实在于心不忍,便就把余疏雨带在身边。不过她实在太忙,其实陪余疏雨的时间很少。或许是觉得愧疚,她对余疏雨几乎有求必应,娇宠到溺爱的地步。
“八岁的时候,隔壁省发生地震,我妈参加了救援。”
秦淮紧了一下手,余疏雨安慰似的拍了拍,“她们的救援很成功,救了很多人。”
秦淮望着她,余疏雨深吸一口气,“可是我啊,我又被送到了爸爸家,他每天给我安排好多好多的课啊,我那时候很叛逆,就离家出走了。”
“妈妈打电话回来报平安的时候,他们告诉她我走丢了。”
余疏雨发着抖。自以为早已愈合的陈年旧疤被重新揭开,她这才发现,下面腐烂生疮,从来就没好过。
“妈妈顾不得下着暴雨,连夜驱车要回来找我。”
她碰上了山体塌方。
“追悼会上,外婆突发心脏病,虽然抢救回来了,但以后都只能坐在轮椅上了。”
余疏雨说到这里的时候语调异常平静。
可她把秦淮的手握得那样紧。
后来的余疏雨经常会想,自己那时候为什么连那样的一点事都要闹脾气呢?为什么要偷偷跑出去呢?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再听话一点呢?
秦淮顾不得手被攥出红印,侧身抱住她。
言语太苍白,而行动太迟钝。
秦淮终于明白她身上的矛盾。
可这代价鲜血淋漓。
第67章 第 67 章
把心里的事一气儿说出来后,余疏雨反倒轻松了不少。秦淮搂她搂的很紧,余疏雨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没事,都已经过去很久了。”
秦淮松开一点,二人视线相交。
于是余疏雨看见秦淮红红的,蓄着泪水的眼。她顿时有些急,用拇指去擦拭秦淮眼角的泪珠,“怎么哭了,你,你别哭啊。”
秦淮摇了摇头,捏住她的手指,亲了亲她的手背。
她只是心疼,这个人,她从前明明也娇纵任性,会闹脾气,爱耍小性子。
可是现在,她再也不敢了,听话二字,就是囚禁她的枷锁。
秦淮的泪珠扑簌扑簌掉着,余疏雨手被抓着,别无他法,只好侧头去吻她眼睛。
不算高明的办法,不过秦淮吓了一跳,眼泪总算是止住了。
“不要哭了,笑一笑吧。”余疏雨轻声道。
不是,更想哭了怎么办?
秦淮胡乱擦了擦脸,“明明当初说要帮你解忧,”秦淮又揉了揉眼睛,有点无奈道:“怎么现在反倒还要你来安慰我。”
余疏雨抚摸着秦淮的脸,上面的泪痕还没被完全擦去,她指尖湿润,心里却一片柔软。
“你在听……”就已经是最大的安慰了。
“嗯?”
刚刚哭过的眼清润明亮,映着灯光。
手指不知何时游到她的下巴上,余疏雨把她的脸抬高了一点,缓缓凑上前去……
秦淮一面惊讶于她大胆的举动,一边压下心跳闭上眼。
唇与唇相距毫厘,鼻息纠缠。
“嘟——嘟——”
二人骤然睁开眼,刹那间拉开距离。
秦淮红着脸,差点骂出一句脏话。
余疏雨倒是神态自若,可惜,她微颦的眉出卖了她。
秦淮用眼角偷瞄她,盘算着一会打完电话后必须哄着她重新亲回来。
然而余疏雨接了电话后眉头蹙得更深。
她挂了电话,叹了口气,说:“我得回家了。”
“啊?哦。”虽然有点小小的失望,一点点。
秦淮站起身,对她伸出手,“那我送你回去吧。”
余疏雨借力站起来,摇头,“我们去公园门口,我哥来接我。”
“行吧。”秦淮扁着嘴。
余疏雨瞄了她一眼,飞快地在她唇上碰了一下,然后别过头,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秦淮愣了许久,老半天,才呆呆地摸了摸自己的唇,脸上爆红一片。
。
顾眠来的时候,两人坐在长椅上,各自低着头。顾眠把自家妹妹上上下下看了好一会,又盯着秦淮看了好几眼,才说:“走了走了,”又招呼秦淮,“另一个妹妹,要不要送你回家?”
秦淮急忙摆手说不用了不用了。
等到余疏雨拉开副驾的门坐上来,顾眠才幽幽道:“进展还挺快,我还没拉上红线,你俩嘴都啃上了,不愧是我妹。”
余疏雨被这直白的话一惊,脸突地红了,“你,你怎么知道?”
“还真亲了啊?”顾眠哈哈地笑了。
反应过来这人是在诈自己,余疏雨气的把门狠狠一带,“你!”
顾眠作投降状,“别生气嘛别生气。”
余疏雨不答。
顾眠又道:“我也不是空穴来风,你那嘴都肿了。”
余疏雨摸了摸自己的嘴。
好像……是有那么一点。
顾眠正色道:“先去我那里吧,给你找点冰块敷敷,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能遮一下的,别被你爸看出来了。”
余疏雨嗯了一声。
“我就说,幸好你家司机跟我关系好,给我通风报信,不然你老爹这忽然回来,发现你不在家,可有你一壶喝的。”
余疏雨叹气,“是啊。而且还自己一个人过来。”
第68章 望妻
别墅里灯火通明。
门口,余疏雨有些烦躁地扯了扯衣袖。
顾眠拍了拍她的肩膀,推开门。
客厅里,余梦回拿着个喷壶在浇花,听到声音,热情地迎上来,“姐姐,大哥,你们回来了?”
余疏雨把包递给候在一边的保姆,闻言,嗯了一声。
顾眠四下环顾,没看见余竞,于是颇有点好奇地问:“叔叔又不在,你叫这么亲密干嘛?还是说你们平时都这么相处的?不会吧?”
余梦回的笑容无懈可击,面不改色道:“大哥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顾眠还要说什么,余疏雨却摆了摆手,道:“先上去了。”
顾眠又拍拍她肩膀,而后握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勇士。”
余疏雨不说话,自顾往二楼去了。
余梦回笑容款款的,说:“大哥,要不要看看我养的花?”
顾眠扶额,“明天还要工作,先走了。”
“好,大哥拜拜。”
顾眠被激起一身鸡皮疙瘩,火烧屁股般飞奔离开了。
余梦回微笑目送顾眠离开,直到大门彻底关上,他的脸蓦地阴沉下来。
保姆把头埋的愈低,恨不得让自己存在感归零。
余梦回瞥了她一眼,也往二楼走去。
书房的门没关严实,里面的对话声若隐若现,余梦回贴墙站着。
余竞的声音说:“以后我们家的产业都要交给你,我对你严厉,还不是希望你好?希望你掌管家业的时候不用太吃力?你以为那些老东西是那么好管的?”
余梦回面沉如水。
余疏雨的声音冷淡,带着傲慢:“我不需要。”那声音停顿了一会,说:“你还不如交给余梦回。”
“他?”余竞的声音颇为不屑:“他就是扶不上墙的泥,他能当什么大事?”
后面他们再说什么余梦回都听不清了,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他死命攥着拳头,忍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才一拳砸在墙上。
墙壁龟裂,余梦回赤红双目,恨不得将其咬碎撕裂般,一字一顿道:“余、疏、雨!”
若是余疏雨知道他心里的恨一定会觉得莫名其妙,可惜她只知道余竞莫名跑过来,又是为了耳提面命,告诫不许她和高中的同学交往过密。
用余竞的话来说,那些人对她的未来毫无助益,与其浪费时间去交一些只会拖后腿的朋友,还不如把精力花在充实自己上。
余疏雨很想问问他什么叫有用?什么叫只会拖后腿?
要是以前吧,也不是不可以忍,反正她也没什么在乎的。
反正她也没勇气反抗。
余疏雨用头砸了两下桌面,把摆在旁边的小猫玩偶抱过来摸了摸毛,心里翻涌的躁郁才平息了一点。
次日。
余疏雨拎着书包下楼,保姆迎上来接包,她顺手递过去,看了一眼余梦回,他又在摆弄那些花,对余疏雨的视线毫无反应。
哦,余疏雨想,看来余竞走了。
余疏雨不再管他,自顾进了餐厅,保姆立在一边伺候着。余疏雨摆手,“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