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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辅娇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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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辅娇娘 第225节
      童试时林成业不在平城,他之所以知晓贺惊鸿完全是因为在不久之后的六月,贺惊鸿也来省城乡试了。
      贺惊鸿与他和萧六郎、冯林住进了同一间客栈。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他就住咱们隔壁!”冯林说,“一开始我也不知道他就是贺惊鸿,无意中听到有人叫了他。那个姓王的是他家的管事,与他一道出现过几次。”
      冯林是个藏不住话的,隔壁住着院试案首呢,便叭叭叭地与萧六郎、杜若寒以及林成业说了。
      冯林道:“当时,我还开玩笑说,会不会就是这家伙买通院试的考官,换掉了六郎的考卷啊?”
      这种猜测不无道理。
      萧六郎前期表现太优秀,是案首的不二人选,把他拉下马而从中获利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实力刚够压线的,只要拉下马一个确定能出现在五十名之内的,那么自己考上秀才的可能性就会大很多。
      还有一种是与萧六郎的成绩不相上下的,萧六郎下马,第一就是他。
      可是没有证据,所以也只能作罢。
      何况萧六郎自己并不在意。
      可萧六郎不在意,不代表顾娇不在意。
      顾娇眸光很危险:“他乡试考了第几?”
      “十一。”林成业道,他记得很清楚,因为他没想过自己能中举,不知偷偷在家里把桂榜念了多少遍,从第一名到最后一名,他倒背如流。
      冯林的乡试成绩是十七,他比冯林还领先了六名,在幽州或许还行,到京城就有些不够看了。
      京城遍地解元,谁会稀罕一个省城的十一?
      贺惊鸿连国子监都没考上,止步会试的可能性很大。
      而只要他考过了会试,那么罗国公府就有可以操控的余地了。
      别看殿试是由皇帝亲自主持,事实上,这才是水最深的一个池子。
      殿试由皇帝主持没错,皇帝可以当场将不喜欢的考生撵出去,也可以将合眼缘的考生记在心里。但是皇帝不可能一个人批阅完所有考生的考卷。
      考卷还是由内阁大臣们批阅,他们会从中选出十几分优秀的考卷,由皇帝一一过目或者面试,从中择出三名一甲进士,赐进士及第。
      到这里就开始涉及皇帝与大臣们的博弈了。
      这十几人中势必会有几大势力的种子选手,也会有皇帝自己看中的选手。
      皇帝想保住自己的人,就得容忍大臣们的人,否则第一关大臣们就将皇帝看中的人排在十几名开外,那皇帝连提拔他们的机会都没了。
      而这十几人就算没有挤上一甲,那也是二甲进士,不存在成为同进士的风险。
      当然大臣们也不能做得太过分,真把个草包塞进去,皇帝还是会翻脸的。
      像贺惊鸿这种人,说他没才学吧,他有,只是不够拔尖而已,且他一路走来的成绩都不错,若会试时拿个出类拔萃的好成绩,送进殿试也更顺理成章不是?
      “这个皇帝做得这么窝囊吗?”顾娇问。
      杜若寒叹道:“从前一直是庄太后垂帘听政,内阁大权都掌握在她亲哥哥也就是庄太傅的手里。今年的时局可能稍有变化,毕竟庄太后身体抱恙,去了行宫修养,庄家的势力也不如早先那般如日中天了。不过啊,也正因为如此,各方势力才要抓住这最后的时机,否则一旦陛下彻底把大权收回来,他们再想操控殿试就难了。”
      冯林三人在碧水胡同度过了愉快的一天,除了杜若寒实在输得凄惨,把下个月的零花钱都输进去了。
      老太太开心地在屋里数钱钱。
      冯林三人告辞。
      临走前,三人古怪地看了萧六郎一眼。
      萧六郎蹙眉道:“怎么了?”
      三人拨浪鼓似的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娇娘让他们装作不知道,那他们便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三人坐上林成业的马车离开。
      他转身进了院子,结果发现顾娇走了出来。
      “这么晚了,要出去吗?”他问。
      顾娇哦了一声,道:“去一趟医馆。”
      萧六郎四人旬休,二东家特地给顾娇也放一天假,让她在家好好陪陪家人,所以按理,她是不必去医馆的。
      而且就算去,她也从不空手去。
      她都会带上自己的小背篓,里头装着她的小药箱。
      萧六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萧六郎错怪顾娇了,她真是去医馆的,她去看看顾承林怎么样了。顾承林的药物她早取出来交给宋大夫了,所以不带小药箱也没关系。
      顾娇发誓,她不是要去找贺惊鸿麻烦的。
      她还不知道贺惊鸿住哪儿呢。
      但也不知是不是今天运气太好,刚看完顾承林从医馆出来便碰到了一伙儿溜鸟的。
      “贺公子!您要的鹦哥儿到了!”一个小贩将一个鸟笼子递到一个贵公子面前,揭开罩在鸟笼子上的布,说道,“这可是花了大价钱弄来的,人家起先不肯卖,我费了老大的劲儿才说服她!”
      “我表姑就爱养鸟!”贵公子说。
      小贩笑道:“不是我瞎吹,贺公子,全京城也找不出比它更聪明的鹦哥儿了,国公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贵公子很满意,扔给他一个钱袋,指挥随从拿好鸟笼子,转身往巷子里去了。
      姓贺,表姑是国公夫人。
      特征太明显了,让顾娇想忽略都不行。
      这可不是我要去找你,是你自己送上门的,对叭?
      顾娇跟了上去。
      贺公子亲自把鸟笼子提了过来,一边走一边想着表姑被这鹦哥儿逗乐的样子,心情畅快得不得了。
      他进了一条巷子。
      七八个随从紧紧跟在他身后。
      原本几人是跟得好好儿的,不料——
      唰!
      不见了一个!
      唰!
      又不见了一个!
      贺公子回头看了一眼,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劲,可巷子窄,他一会儿半会儿也没发现人少了。
      唰唰唰!
      等他再次回过头时,身后已经只剩下一个随从了。
      那随从瞪大眼,一脸惊恐!
      贺公子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随从嘭的一声倒下了!
      顾娇出现在了贺公子的面前。
      她一袭窄袖青衣,乌发如墨,用萧六郎送她的白玉簪子挽了个单髻在头顶,垂下的青丝如缎,寒风中飘逸自然。
      她眼神清冷,透着一丝淡淡的不屑。
      “贺惊鸿?”她说。
      贺公子一把将鸟笼子挡在身前:“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顾娇直言道:“听说你院试舞弊。”
      贺公子眼神一闪:“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
      看来是有。
      这就没什么好废话的了。
      顾娇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了他的双腿上。
      正寻思着是打断他的腿,让他爬也爬不去考场,还是折了他的手,为萧六郎院试的事报仇?
      结果贺惊鸿抱着鸟笼子,二话不说地跑了!
      顾娇眼皮子都没动一下,纵身一跃,一步蹬上墙壁,从他头顶越过,转身一个回旋踢,将他踢得整个人凌空后翻了一圈,嘭的一声跌在了硬邦邦的地上。
      鸟笼子也砸在了地上,砸坏了,花重金买来的鹦哥儿飞走了。
      贺公子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公子,何尝这般摔过?只感觉自己的脑浆都散了,五脏六腑也移了位。
      顾娇淡淡地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揪住他的衣领,像拎一只小鸡仔儿似的将他拎了起来。
      然而她突然感觉到一丝不对劲。
      一道黑影落在了她脚边,她循着影子扭头一瞧。
      萧六郎不知何时来了巷子,正站在巷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以及她手中的贺惊鸿。
      顾娇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她眨眨眼,无辜地说:“他摔倒了,我把他扶起来!”
      顿了顿,小脸严肃道:“我不打架的!”
      萧六郎:“……”
      贺惊鸿:“……”
      “你先回去。”萧六郎对顾娇说。
      “哦。”顾娇轻轻地放开贺惊鸿,特别温柔,“小心,别磕到头。”
      贺惊鸿浑身发抖!
      顾娇乖乖地离开了。
      萧六郎淡淡地冲贺惊鸿伸出手。
      贺惊鸿惊魂未定地看了他一眼,方才是被顾娇吓到了,这会儿渐渐冷静下来,也就想起顾娇是谁了。
      他与萧六郎同在国子监,平日里他就很关注萧六郎的一举一动,自然见过总来国子监接他放学的顾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