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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锢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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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这一天天的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以后就该换个门走。
      伫立在校门树下的男生又高又瘦,穿普通的t恤牛仔裤,右肩挎着把吉他,琴盒有点旧。
      对方看了看他,视线在他身后睃巡一圈,收回眼两秒,又望过来。
      跟这人不太熟,戚缈不必像上次碰见纪明越那样故作客气地停步,视若无睹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靠近的急促脚步声。
      “你好,”秦落廷喊他,快步超上来后回身拦在他跟前,“你知道纪望秋去哪了吗?”
      戚缈被迫停下:“跟帅哥去旅游了。”
      他说的是实话,但对方似乎不相信的样子,问:“你知道他别的联系方式吗?他的号码好像不用了。”
      戚缈看着递到眼底下的手机,印象中纪望秋今早打给他时用的还是平常的号码。
      他垂着手,没有接:“有的,你愿意用两百块换吗。”
      秦落廷愣了一下,低头按了按自己的口袋,接着侧身拉开琴盒链子,从里袋摸出两张红色钞票,双手递给他。
      戚缈就自然地接了。
      他不知道接下来的做法对不对。
      可起码这一刻,他不想去争论对错,只想为亲口盖章过的好友出个头。
      扬起手,戚缈将那两百块朝秦落廷脸上甩去,钞票悠然飘落,露出秦落廷愕然的一双眼。
      戚缈表情真诚地说:“抱歉呢,帮不了你。”
      第58章
      第一次干这么羞辱人的事,戚缈紧张得有些手抖,为免秦落廷继续纠缠不休,趁对方处于愣怔当中,他绕过这人往前走。
      没想到秦落廷三两步又追了上来:“他跟我说过你们住一起,能帮我个忙吗。”
      说着把肩上的吉他摘下来递给戚缈:“麻烦你,帮我交给他,他喜欢这个,应该会懂的。”
      “他不喜欢。”
      戚缈骤停在原地,手也不抖了,两眼直直地盯着对方:“从昨晚开始就不喜欢了,你应该也懂的。”
      他不知道自己一张厌世脸在不笑的时候其实显得很冷淡,秦落廷看懂他眼中的厌恶和回绝,拎着琴盒钉在了原地。
      戚缈临走前瞥了眼他的旧琴盒,撒气地想,连袋猫粮都换不上。
      走出一段距离后,戚缈往身后看了看,秦那谁没再跟上来,还算识趣。
      等红灯时戚缈掏出手机,想给纪望秋说这件事,跳灯了也没把编辑好的字发送出去,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必要。
      今晚不用专门买两份饭打包回家,戚缈挑了个饭馆坐下,对着餐牌思考良久才点了单。
      等餐的过程,戚缈思绪放空地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自由的实质感在这一刻格外强烈。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其实是陌生的,他居然可以在放学后慢悠悠地寻觅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居然可以不用催赶着下一步必须完成什么任务,他的生活允许出现计划之外的琐事,他无需再忧心是否会耽误谁。
      他多了许多时间去发现他真正喜欢的口味和颜色,补做那些曾经抽不出空去尝试的事情。
      吃完晚饭正好快到戚缈预约的时间,他骑行过去纹身店,四年前帮他刺过红尾蚺的纹身师竟还记得他,等他脱了上衣后在他后颈区打量几眼,说:“不怎么见光吧,颜色还很新。”
      戚缈趴到纹身椅上,“嗯”了声:“弄完发现其实不太合适。”
      不过他照镜子也极少背过身去观察自己,也就不在意了。
      纹身师拖了工具车过来,拽上手套在他身旁落座,又说了句什么,戚缈听清了,笑着说:“不会后悔。”
      离开纹身店时已经很晚,夜深风凉,温度和店里空调的度数差不多,都让人舒适。
      戚缈后颈下方的那片皮肤还隐隐发烫,有种已经适应了的轻微痛感,纹身师叮嘱过他这几天尽量趴着睡,他便思忖着这段日子得找个什么借口避免跟蒋鸷见面,否则兴起之时往床上一倒,指不定把那片皮肤磨蹭成什么样子。
      没急着回家,戚缈拎着袋猫粮在小区里转悠了两圈,私家车底和回收站后方的缝隙都找过了,没见着那只狸花猫在哪里,估计是早被人喂饱了,躲起来睡觉。
      亮着手电确认完楼道口前的花坛里没猫,戚缈只能暂且放弃,蹲在那儿刚把手机的灯关掉,蒋鸷的消息就弹了出来,是一张图片。
      戚缈点开,在看到自己此刻的背影时腾地站起来,循着照片的视角仰头望向三楼的阳台,离地面不远的距离,那里亮着灯,蒋鸷姿态闲适地站在光里,右手握着手机搭在护栏上。
      可戚缈甚至连推脱见面的理由都没找好,他磨磨蹭蹭上楼,拧开门,蒋鸷已经从阳台回来了,捧了平板坐在沙发上,亮着屏幕却没看进一个字,掌心朝上伸向他:“这么晚。”
      “在外面逛了逛,买了猫粮。”戚缈摘掉书包,顺从而自然地把手搭到蒋鸷的掌中,“如果小区里的流浪猫愿意跟我回家,你就不用另外买了。”
      蒋鸷稍用力把人拽到自己身旁的空位:“有点难。”
      戚缈摔进沙发里也摔得很小心,身体在蒋鸷臂膀上挨了一下,没让后颈碰到靠背。
      神情不随肢体动作亲密,流露出对蒋鸷回答的不情愿:“为什么难呢,你非要养贵气的猫吗,流浪猫洗干净也很可爱的。”
      “是说捉它回家难,你都不肯搬过去和我一起住,更别说它。”蒋鸷摩挲了下戚缈的指根,“戒指呢?”
      "放包里了,戴手上太惹眼。"戚缈义正辞严地开始为蒋鸷灌输,“财不可外露。”
      蒋鸷没说什么,只是捏着戚缈的指根又摸了摸,今晚在办公室待不下,到这里坐了一个多钟头才把人等回来,原本可以像平日那样第一时间打开定位追踪,了解戚缈的具体方位,几番克制才收住了动作。
      戚缈本人也许不会介意这茬,他对每件事都有一种自洽的接受方式,但蒋鸷还是想让戚缈得来不易的自由是完整而透明的,即使是他蒋鸷也无权干涉。
      见蒋鸷不说话,戚缈以为是擅自摘了戒指让蒋鸷不高兴了,于是温驯地把整只手都蜷进蒋鸷手里,岔开话题:“纪望秋今晚不在家。”
      说完觉得不严谨,又道:“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在家,庄教授带他去旅游散心了。”
      从动作到措辞都表现出一种积极明朗的暗示,蒋鸷很早就觉察了,无论是刚认识没多久那会拨云撩雨,还是无法言明心意时的暗度陈仓,亦或是关系明晰的现在,戚缈都极其热衷于这种笨得可爱的言语勾撩。
      “什么意思,”蒋鸷说,“不愿意搬来和我住,但想让我长期留宿么。”
      “当然不是!”戚缈百般不解地看着他,起码在纹身的地方没好全之前,他都没有和蒋鸷睡觉的欲望,“你是怎么联想到这上面来的。”
      “不然你想表达什么。”
      “就是单纯地分享。”
      “说了对纪望秋的事情不感兴趣。”蒋鸷道,“不过他肯出趟远门是明智选择,纪明越现在垂死挣扎,疯起来可能拉人陪葬,纪家人差不多全军覆没,纪望秋作为一份子却独善其身,他哥这种心眼小的第一个就得盯上他。”
      怕吓到人,蒋鸷又说:“但纪明越也没几天蹦跶了。”
      前有纪明越雇人把亲爹撞进医院,后有蒋鸷放蛇咬烂纪向桐的升值器,戚缈无法辨明蒋鸷口中说的什么死啊陪葬的到底程度有多深,他们这种有钱人发起狠来不眨眼的:“你打算怎么做?”
      “下周一行桨要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我会联合关键股东把纪明越挤下台。”蒋鸷眉宇间漫上势在必得的凌厉,“三面围堵,他跑不远。”
      戚缈看着蒋鸷阴冷的神情,一时感到心惊胆战,他要求不多,捏捏蒋鸷的小臂,说:“不干触犯法律的事就好。”
      “倒是想过。”蒋鸷反手压下戚缈搭在他小臂的手,抬起来轻掐住戚缈的下颌和他对视,“记得吗,曾有一次在白昙渡口我跟你打过照面,那会儿他的胳膊就搭你肩上,后来每次饭局和谈判,跟他握手的时候我都在想能不能把他胳膊给卸下来。”
      戚缈眨了下眼睫,握住蒋鸷的手腕:“他那天喝多了,走不直路,逼我搀他一把呢,不是我主动把脖子伸他臂弯里的。”
      “他那天是跟创界基金的罗总见面吧。”
      “对,”戚缈说,“你怎么知道?”
      “那几个私募机构统一战线撤资,是吧。”蒋鸷无谓道,“我提前撺掇的。”
      没想到蒋鸷在这么早之前就开始缜密布局,戚缈怔了怔,扒拉下蒋鸷的手:“进你们公司做事要跟老板一样培养那么多心眼子吗?”
      “不是进我们公司才这样,是站上这个位置的都这样,你不耍心眼子,别人就反过来耍你了。”蒋鸷勾嘴笑笑,几分调侃,眼里却是认真的,“不过戚缈,你可以慢慢走,我也会慢慢教。”
      不止心眼,还有办事技巧、社交话术和个人专业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