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陆信恒弹我脑门，说：笨笨的。
你不是只能对我一个人说笨笨的吗？
为什么换一个人也可以？
我真的搞不懂。
看到那个字的时候眼泪像水龙头一样流，非常狼狈。
我寻思着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咋看个聊天记录能哭个三天三夜。
但是真是好难过。
我不清楚是不是自己太敏感，所以跟个受虐狂一样一点一点地把他们的聊天记录翻个完整。
我没有截图，也没有录屏。
如果要保留证据，大撕一场然后骂街地吵着分手离婚，那太难看了。
好吧，主要是我当时真不敢信。
这算出轨吗？
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判断。
他们一开始的聊天很正常，基本都是文件收发和信息传达。
不知道到底哪一天开始，关系就熟稔起来了。
可能是陈哲一开玩笑地问他“今天还是不吃内脏吗不挑食的陆总？”
可能是陆信恒一声不吭甩过一个乐队的门票链接给他，然后收到对方可爱的表情包和惊喜的“谢谢陆总！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乐队啊啊啊啊。”
也有可能是我发现他们并不是每天都在聊。
中间有很多陆陆续续断了很久的聊天。
后来我发现那是他们一起出差的时候。
真是操啊！！
平心而论，其实他们的对话完全没有逾越的地方。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或许可以当作关系很好的朋友。
可是陆信恒你是个gay。
你还有老公。
你跟男秘书天天发这种日常又熟稔的信息到底什么意思？
他参与你的日常还不够吗？
他在你生活里的占比还不多吗？
我一边发抖一边反胃。
我想到之前陆信恒给我报备日常。
他给我发午餐晚餐，讲哪个好吃哪个难吃，又说好想回家吃饭。
但每一顿都是陈哲一为你点的吧？
在你向我发照片报备之前。
早就有另一个人跟你讨论和决定过你的饮食。
我想到他出差给我发漂亮的日落。
他说：好想和你一起看。超漂亮。
可是放下手机呢？
那一刻，跟你并肩看日落的，到底是谁？
我自虐一样把聊天记录翻来覆去地看，然后不受控制地想象。
我操啊。
我一直以为自己没那么爱。
那么多年了，谁还如胶似漆的。
但是在翻他俩的聊天记录的时候，我发现我居然能记得清楚每一个时间点。
最清楚的是陆信恒生日那天。
过了零点我俩一起吃蛋糕吹蜡烛，然后大干一场。
第二天中午我才醒，在床上赖了好久，跟陆信恒差点又擦枪走火。
好不容易推开趴在我身上狗啃的他，我逃命一样先去卫生间洗漱。
出来的时候看见他坐在床上发信息。
我当时调侃，讲：生日也要回邮件啊？
陆信恒摇摇头，收了手机，又凑过来亲了一口我，说：“太多祝福了，挑几个回复呢。”
我阴阳怪气地撇嘴：“太~多~祝福~了~”
陆信恒又搂着我亲，黏黏糊糊地：“老公的祝福最重要。”
我操我操我操。
原来当时回的是陈哲一。
确实只是回复祝福。
陈哲一热情洋溢地给他打了小作文，大意是感谢陆信恒的提携、这一路成长离不开陆信恒，也非常珍惜两个人公事的日子，希望陆信恒以后越来越好——诸如此类。
陆信恒回他：谢谢。
然后陈哲一秒回：给你准备了礼物！非常非常特别，你肯定猜不到！
陆信恒问：那副画啊？
陈哲一很震惊地：我靠？你怎么知道？
陆信恒的语气带了嗤笑：就你，我还猜不到？
哎我操。
看到这里我就握着手机跳下了床，冲去卫生间大吐特吐。
吐得喉咙发痛，眼泪唾液流了一脸，很狼狈。
我抬起头，看见镜子里眼睛和鼻子都红着的自己，抖得不像样。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呼吸。
有一个问题很蠢。
但我当时脑海里确实只有那几个字：
为什么啊？
为什么啊。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
——
其实最笨的是我。
都这样了，还要问为什么。
第8章
我还是约了陆信恒。
这没办法，离婚也不能只有我一个人。
结婚拍的照片都是俩人一起拍的呢。笑颜如花的。
没想到恩爱那么久落得这样下场！
早知道不谈了。
就这样怀着悔恨的心情和陆信恒见面，想着第一眼一定要狠厉地甩给他一个眼刀。
结果见了面我哑口无言。
他一张帅脸憔悴得不行，胡渣全冒出来了，眼眶乌青发黑，不知道几天没睡好。
陆信恒先开了口，叹了口气，眼睛湿湿的。
他说：“我差点以为你这辈子都不愿意见我了。”
我嘴巴也是毒，感觉舔舔嘴唇能把自己毒死。
我说：“那不行。不还得跟你领离婚证。”
陆信恒的眼神变得很悲伤，像一条落水狗。
他张了张嘴，好像想说些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那嘴唇虚虚地欲言又止，可怜的不行。
我很努力地不心软，讲：你自己坦白从严吧。
陆信恒真是简直不要太坦诚。
手机不删聊天记录，密码是爱离离，甚至朋友圈发的跟我合照从来都是所有人可见。
哪怕时至今日，都真能一五一十跟我坦白。
发展其实特别特别简单。
陈哲一天真无邪，却热情似火。
年过三十的陆信恒对我是小狗是黏糊糊的爱人。
在外头是人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句陆总的。
那威严、那不动声色、那高处不胜寒。
哪能抵挡得住这热情小火苗。
陆信恒说：“我一开始真的只是把他当弟弟。”
我真的是差点没忍住一辈子想扇他脸上。
“放屁！”我语言都粗俗起来，“你家就你一颗儿子，哪来的弟弟情结！”
陈哲一估计开始也真的把陆信恒当成老板。
可是当得知老板是gay，还在日渐相处的培养里产生仰慕之情后，事情也变了味。
两个人里一旦有一个人有了异心，剩下一个人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第一次试探是陈哲一调侃陆信恒，说：“您是我第一个见过没有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
陆信恒当时就甩了眼刀过来：“恶不恶心？”
陈哲一愣了愣：“什么？”
陆信恒言简意赅：“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恶心。”
当时陈哲一看着他，眼神很深，不知道想了什么，最后笑了笑，点点头，应和回去：“恶心。”
就是这样恶心地发展起来了。
陈哲一开始越界，过分了解老板，无论公事私事，彻底贯彻落实“秘书”这个要务。
他参与陆信恒的日常实在太多。
从一日三餐到未来一个月的行程，陈哲一都要了如指掌。
他一点都不笨。
陈哲一对这些事情算计得简直不要太清楚。
陆信恒一开始还惊讶，随口夸了句怎么开窍了，学东西那么快。
陈哲一将秘书职责做得十全十美，并在无形之中侵占了陆信恒的一个好友的位置。
出差的时候陆信恒给我带手信。
陈哲一在旁边冒出来，笑吟吟地：
“老板顺便给我买个单呗。”
付个款奖励员工，顺手的福利。
陆信恒当然没多想。
可是一次、两次——事情慢慢演变，悄无声息。
忘记到底是哪一次。
陆信恒甚至会在跨进店里第一时间扬扬下巴，说：“自己挑去。”
陈哲一兴高采烈地比了一个“耶”，溜进店挑礼物。
微信的聊天内容也随着日常的相处变化。
先是表情包。
陈哲一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习惯发完文件后附上各种各样的可爱表情包。
有些小熊、小狗、小兔子，总之都很萌，很有元气。
一点儿也不像我。
老子只他爹会发熊猫头和基础表情包。
我其实翻聊天记录的时候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当时真是哭得崩溃。
这话说来很长，我只能辩解这种古板不是我本意。
我从小就在我爹的棍棒教育下长大，学习都是一板一眼，套着好学生的皮就一路长大，怎么知道活泼是什么，又怎么尝过天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