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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人乱我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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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人乱我道心 第86节
      江岑溪正在此刻用拂尘断了一个稻草人的手臂,她单手握住那只裂开处没有鲜血只有稻草溢出的手臂,另外一只脚踩在这个稻草人的身上,明明蒙着眼,也瞬间锁定了林道长的位置面对他。
      “之前便与林道长说过要来请教,此刻便是想跟你打听打听,你对于这些替身稻草人成妖有什么看法?”
      林道长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也是心中一惊,狠狠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声音发颤地问:“替身稻草人……成妖了?!他们……”
      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这仿佛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养了一群妖物,他还浑然不知!
      最终还是这些个他以为什么都不懂的假道士发现了此事,并且正在他掌管的道观里处理这些妖物。
      替身稻草人这件事情由来已久,他记事起便看到了有稻草人在村落中。
      他不以为意,甚至习以为常,谁能想到一直立在眼皮子底下的寻常东西,有朝一日能成妖?
      前些日子,隔壁村子见宏肆村富裕,有些人也想定做替身稻草人,幸好是贺家家主还没做到隔壁村的单子,不然牵连的范围将更广。
      江岑溪没有时间给他答疑解惑,仍旧努力处理这些稻草人,手中的掌心雷噼啪作响,将道观照得亮如白昼。
      她每次斗法都是极大的阵仗,若不是怕连带着伤到李承瑞和邱白,怕是会更加轰天震地。
      显然是见到江岑溪有些门道,那最终的首领终于现身,他竟然是从井中出来的。
      男人面上带着似乎是亲和的微笑:“小道友,何必如此为难贫道,不如你顺从一些,我会给你施法,让你忘记这个村落的事情,你们就此离开如何?”
      看到这个刚刚出来的男人,林道长一惊,好半晌才真的确认:“师父?您……您不是陨了吗?这……是我给您的法事做得不满意,来找我了?”
      很快他便意识到不对,因为此刻的师父太过年轻。
      他是年幼时跟随师父的,那时老道长已经四十多岁,如今林道长三十岁出头,这位看着比他还年轻,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貌。
      如果不是依稀记得师父年轻时的模样,再加上气质熟悉,他也不能认出来。
      很快他便换了表情,拔出自己的佩剑:“我的师父已经仙逝,如今出现在这里的只会是妖人,我若是出手也算不得是欺师灭祖!”
      他说着即刻出手,第一个目标便是那个有着师父年轻模样的男人。
      邱白在此刻对林道长提醒:“莫要与他们对视,他们会用幻术。”
      林道长之前也看到他们三人皆蒙着眼睛,现在算是明白其中用意,很快闭上双眼,手中出剑却未曾停顿。
      老道长却应对得轻易,甚至冷哼:“你的一身本事皆是我教的,此刻还想与我动手?”
      “我仍旧记得我的师父在我入门时给我上的第一课,便是教我济世度人,你此刻显然已成妖物!”林道长回答得大义凛然,甚至没有任何犹豫。
      有林道长加入他们的阵营,倒是能够让另外三人没有之前狼狈。
      可惜林道长确实不是老道长的对手,几招之内已然处于下风。
      江岑溪立即赶来,手中蕴含掌心雷,朝着老道长攻击过去。
      林道长自觉让开位置,快步到小溪的位置协助另外二人。
      邱白用鞭,朝着稻草人们一鞭接着一鞭地甩去,发出噼啪声响,几乎可以震碎寂静夜空。
      她的口中还在记着数:“一个!两个!”
      这数字她越数越兴奋,竟然打着打着就笑了起来。
      李承瑞手持横刀,动作干净利落,避开稻草人的獠牙,手起刀落,即可断去一
      个稻草人的手臂。
      稻草人躯干被砍,其没有任何痛感,几乎是瞬间下一招已然招呼过来。
      这时还有其他稻草人到了溪水边,用双手拍打水面,造成声响,影响这些或蒙眼或闭眼人的听觉。
      视线受阻,听力也被妨碍,还真让这几人陷入了困境。
      小条年纪小睡得沉,是最后被惊动的。
      他走出房门,便看到道观里来了一群人,比平日里做法事时都热闹。
      只是这群人聚集在小溪的位置,双手拍打着水面,那场面在他看来,就仿佛是一群人正声势浩大地拍着他师父的洗脚水,怎么看怎么诡异。
      他只能在心中默念:水是流动的,洗脚水已经流走了。
      他踌躇着想要去取自己的木剑,林道长很快发现了他,大声喊道:“这里不是你能应对的,躲回屋里去。”
      “哦!”小条迅速关好房门,躲得利索。
      第67章
      067
      “小道友好大的气性。”老道长仍旧试着与江岑溪周旋,“看着你的道法,你应该是陵霄派的吧?陵霄派年轻一辈里,也就只有老天师的关门弟子能有你这样的本事,也难怪他愿意破例收你为徒。”
      老道长似乎很了解陵霄派一般,继续说了下去:“论起来你我算得上是同辈,你虽是天才,但也年轻,我比你多五十年的时光,道法自然在你之上,再交手下去会显得我欺负了你。”
      “呵——”江岑溪听着觉得可笑,甚至想问,“你这一个稻草人的身体,还能引气入体?修炼出来的是妖力吗?你还能算是个人吗?妖邪岂能与我论同辈?”
      老道士仿佛听不出她的嘲讽一般如常地回答:“我的确有错,用了不少村民去试错这件事情,确定稳妥之后才会亲自尝试。我如今的身体要比之前更加强韧,甚至修炼速度超越往昔,今日成就来之不易,所以不愿意与你为敌。”
      在老道长看来,江岑溪和李承瑞的身份很是棘手。
      江岑溪是陵霄派的内门亲传弟子,如果杀了她,定然会引来陵霄观的众多道士讨伐。
      一个江岑溪他不会放在眼中,被陵霄观追杀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李承瑞的身份也很特殊,他是国公府嫡子,还是一位小将军。
      李承瑞来这里的事情,广汉郡和县衙的人都知道,若是有什么差池,也会将祸事引到他的身上去。
      江岑溪与他过了几招之后,似乎也有所察觉,随后问:“你之前并非这里的道士吧?”
      老道长的招式狠绝,想来是成为妖物后不可控的变化。
      可从基本的招式可以看出,他没有成为稻草人前也不简单,至少有着扎实的功夫底子。
      老道长回答得坦然:“我师承何处便不提了吧,毕竟已经被逐出师门,到这里做了一个孤独道士。”
      “来这里,就是为了实验稻草人的?”
      “没错。”
      她再次问了重点:“种子是从哪里得来的?”
      老道长也不排斥她的询问,在与她交手时,还愿意与她讨价还价:“我告诉你,并且将那两个人还给你,你可愿意就此收手?这次的确是我贪心惹的祸,我愿意付出代价。”
      江岑溪真是被这个老家伙的无耻引得发笑,她收回拂尘,笑得好半天不止,随后发狠一般地质问道:“你用村民实验这种续命之术,算不算草菅人命?我是不是该出手?
      “你的确谨慎,只用一个村子实验,稻草人们伪装得也极好,如果不是我们这边丢了人,也不会寻到这里,自然也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可做了恶事就一定会露出马脚,杀人偿命,你死不足惜。而你居然还有脸与我商量,觉得告诉我种子的来源就算是付出代价了?真真是厚颜无耻!”
      “我最初并没想过收那两名将士,实在是他们不小心撞到了稻草人吃的人的场面。待我前去时,看到他们居然身中幻术,还能杀我三个稻草人,那简直是相当于杀了我的孩子,我心中愤怒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江岑溪听得不可思议:“你还有理了?!你还委屈上了?那些无辜丧命的村民的账要跟谁讨?”
      老道长还真是万分不解的模样:“他们怎么能算是丧命?他们也变成了更好的自己,用更好的状态活着呢。也只有姓贺的初期贪心,用他妻子一个人喂数个稻草人,最后这几个稻草人都未能完全变成他妻子的样子。
      “其他的人都还活着呢!你为何这般说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这小辈好不讲道理。”
      江岑溪本就脾气很差,此刻更是被他的无耻气得七窍生烟。
      这老道长显然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是帮助那些村民变成了更好的自己,是在帮助他们。
      江岑溪质问道:“你可有问过他们自己愿不愿意?”
      “……”老道长回答不出,手持佩剑直朝江岑溪的心口刺去,“你这小辈绝非我的对手,我给你后路你不走,就休要怪我不留情面了!”
      江岑溪手中拂尘与长剑相撞,神龙搅水绕住长剑,却又被老道长轻松化解。
      随即,二人对了一掌。
      这一掌几乎用了二人全部内力,顷刻间周围微波荡漾,零散的东西齐齐被震开,就连附近屋舍的窗户都被震得瞬间敞开。
      像是轰然之间的炸响,连带着周遭的树木跟着震颤,仍旧青绿的叶片簌簌掉落。
      老道长从最初的从容,到有些许诧异:“你的内力竟然如此深厚?”
      “陵霄观的道术,岂是你这种邪魔外道能比的?”
      她没有说,她在前不久刚刚吸收了一颗妖丹的妖力。
      这些日子里她会抽出些许闲暇的时间,去吸收兔妖百年的妖力,使得她功力大增,刚好此刻能和这老家伙对上几招。
      从江岑溪和老道长交手后,李承瑞不但要努力清除这些难缠的稻草人,还要随时听着江岑溪那边的动静。
      他知道如果江岑溪都不是对手的话,那他定然也不是对手,那老头毕竟多年功力并且成了妖。
      但是他和邱白联手的话,带着江岑溪迅速逃离还是可能的,想来这老道士也不想真的要了他们的性命。
      所以他一直留意着那一边,想要在江岑溪重伤倒地时立即冲过去扛起江岑溪就跑。
      看到江岑溪仍旧是游刃有余的样子,李承瑞忍不住扬眉,心中暗叹:果然是他神仙奶奶,这股子疾恶如仇倔劲儿真让人身心舒畅。
      带劲儿!
      江岑溪和老道长同时撤开这一掌,江岑溪连退数步,老道长也只是身形一晃罢了:“说到底,你还是太过年轻。”
      江岑溪气得破口大骂:“无耻老贼,莫要再犬吠了,听多了我都嫌脏耳朵!”
      “你这小辈还是太过焦躁,陵霄派不是有门规,不可性情暴躁,你怎得如此?”
      这的确是陵霄派的门规,她也经常因此被师父师兄训斥。
      可她改不了,她就这样,她还暴躁得理直气壮。
      这就是她的道心。
      突兀的,一道鞭子甩到了老道长的身上,并且尾端十分精准地抽中了老道长的脸颊。
      稻草人的脸颊不会留下血淋漓的伤口,但是会留下一道口子,露出其中包裹着的稻草。
      老道长抬手摸了摸脸颊的破损位置,面色出现了些许愤怒。
      邱白在此刻朗声提醒:“你小心些,他在乱你心境,因为他知道他未必是你的对手。”
      “谢了。”江岑溪被邱白提醒,很快醒悟过来。
      邱白难得放下了快乐的数数环节,对江岑溪朗声笑道:“谢什么啊,我们什么关系,不用谢,这一鞭子五文钱,童叟无欺。”
      “嘁——”江岑溪好似很是不屑地回应,实则重新恢复微笑,内心之中对邱白的感激多余五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