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佛竟是我自己

  顿了顿，他似是有些恍惚，对着站在窗户旁负手而立的皇帝道：“天元，你看他像不像——”
  声音戛然而止，太平观主恢复了清醒，喃喃道：“又胖又丑，你不是天元。”
  皇帝：“……”
  摇头笑笑，太平观主对着张九阳道：“不好意思，见笑了，人岁数大了后，有时候脑子就会不太灵光，刚才又犯病了。”
  顿了顿，他挥挥衣袖，丝毫不尴尬道：“别拘束，你们聊。”
  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张九阳和皇帝。
  张九阳默然片刻，他不知道太平观主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也不想知道，他现在只想要一个人的命。
  “你要的东西，就在桌子上。”
  自张九阳出现后，皇帝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威严厚重，波澜不惊，仿佛并没有被人逼宫的怒意。
  张九阳目光一凝，落在了桌子上的那个大圆盘上，上面倒扣着一个金色的盖子。
  他之前还以为是皇帝要吃的夜宵，并没有仔细察看，现在一经提醒，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这里面隐约透着一丝血腥味，如果是菜肴，怎么会让皇帝吃生的？
  张九阳心中隐隐生出了一个猜测。
  他走过去，缓缓拿起上面的盖子。
  下一刻，血腥味扑面而来，鲜血将银白色的托盘都给染成了红色，一头乱发乌泱泱地耷拉着，被鲜血浸透打湿。
  那是一颗人头。
  大乾靖夜司女司主的项上人头。
  似乎才刚刚砍下没多久，血液还在不断流淌，双目紧闭，却隐隐有血泪流下。
  更诡异的是，她的额头处贴着一张道家符箓，上书‘太平’二字。
  张九阳在那张符箓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而玄妙的气机，毫无疑问，此符应该是出自太平观主之手。
  “你要的东西朕已经给你了，但是……”
  皇帝转过身来，双目好似藏在阴影中难以捉摸，声音意味深长。
  “她并非凡俗，能否破掉她的不死之身，就看你的本事了。”
  张九阳闻言一怔，而后伸出手揭下了那张太平观主亲手所绘的符箓。
  下一刻，人头的眼睛猛地睁开，瞳孔暴凸，满是血水，张口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声音满是怨恨。
  “梵神在上，佑吾不死！”
  “张九阳，父皇，你们杀不了我！！”
  ……
  第587章 火法第一，梵神降临
  一颗人头开口，这场面张九阳有些似曾相识。
  当年走阴人一脉的魁首二爷也是只剩下一颗人头，却靠着吞噬蚯蚓、鱼虾等动物的血肉活了许久，对张九阳有很大的帮助。
  最后更是主动将头颅送给了张九阳，只希望他能除去画皮主。
  往事如烟，现在画皮主早已经死在了张九阳手上，他也算是无愧于当年二爷所托，只是偶有想起，仍会有些缅怀感念。
  此刻见到这位女司主的头颅，他不禁再次想到了二爷，难道这女司主也精通走阴人一脉的秘术？
  不过很快张九阳就否决了这个想法。
  “梵神不死，吾亦不死！！”
  “父皇，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
  “梵神必定会降临大乾，我是祂的圣使，你们都会受到惩罚！！”
  看得出来，被砍下了头颅，女司主虽然没有死去，但精神好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整个人非常激动，声嘶力竭。
  再无一点运筹帷幄的风度。
  张九阳对此并不感到意外，越是诡异的邪术，其背后的代价就越大。
  只是他瞥了一眼面色平静的皇帝，露出一丝古怪。
  父皇？
  难道这女司主是皇帝的某位公主？
  “梵神？我倒要看看，你所谓的不死之身，到底能不能真的不死？”
  张九阳目光冷锐，杀机凛冽。
  妻儿是他的底线，女司触动了他的底线，不管她背后有着什么人物撑腰，修出了多么诡异的神通，今天都要死。
  梵神来了也保不住。
  轰！！
  三昧真火自口中喷出，如火龙般烧向那颗头颅，炙热的道家真火让四周的温度迅速飙升，室内顿时热浪滚滚，一些梁木甚至都被烤焦了。
  女司主的头颅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在三昧真火的焚烧下，她脸上的血肉迅速化为灰烬，几息之间便只剩下了一个骷髅头。
  白色的骷髅都被烧成了焦黑色。
  但诡异的是，她仍然没有死，依旧在惨叫着，嘴巴一开一合，不断喊着梵神的名字。
  张九阳冷哼一声，手捏灵官诀。
  轰隆！
  他的背后出现一尊脚踏火轮，手持金鞭的灵官法相，王灵官火目一睁，喷涌出一道道玉枢天火，落在了女司主的骷髅头上。
  两大真火合一，威力何止倍增。
  刹那间，四周的墙体都有融化的趋势，火焰中心的虚空更是荡漾起丝丝涟漪，仿佛在烈焰下扭曲晃动。
  这还不止，张九阳又伸出一根手指，蘸着葫芦中飘出的大日金液，虚空画符！
  陆猴传承了萨真人的观想图，虽然他在张九阳的弟子中是资质最差的，却胜在心性纯良，极为专注。
  这段时间，陆猴于龙虎山苦修，对观想图的参悟也有突破，获得了萨真人的符法精义。
  这张火符原是王灵官偷偷传给张九阳的，形虽相似，神却有缺，如今张九阳得到了符法精义后，才算是将其彻底补全。
  火符一成，天地间的离火之气便汹涌而动，自发凝聚在符箓之中，使其绽放出一道道耀眼夺目的光华。
  随着一声凤鸣，火符化作一只金焰凝聚的飞凤，朝着那骷髅头颅飞去。
  三火合一，焚尽万物！
  皇帝素来平静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沉凝之色，他移动脚步，悄悄站在了太平观主的身旁，袖子里的手紧紧攥着某样东西。
  那是操纵护国大阵的阵符。
  很显然，张九阳表现出的实力，已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就连玩世不恭的太平观主，都露出一抹异色，啧啧称奇。
  三种火法，每一种都是当世顶尖的火行神通，张九阳在火法上的造诣之高，当世已经无人能出其右。
  就算是他，在火法上也要自愧不如。
  骷髅头的惨叫声越来越小，那黑色的骷髅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
  终于，女司主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她开始更加拼命地呼喊梵神的名字，念诵着诡异的经文。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祷有了效果，张九阳突然感觉到某种冥冥之中的力量降临，仿佛神明道场，让周围的时空都有了片刻的紊乱。
  他眼前一花，竟出现了一尊高达百丈，千手如莲的金身佛陀，周身金光璀璨，但佛头却消失不见了。
  一只拈花的佛手上，坐着一位黄袍老和尚，他手中捧着一颗佛头，当木鱼一般轻轻敲着。
  神色悲悯而慈和，仿佛普度众生的真佛。
  仅仅只是望了一眼，便让人生出顶礼膜拜，虔心皈依的想法，仿佛精神都受到了某种感染。
  “三千婆娑识妙法，先有梵神后有佛。”
  老和尚缓缓睁眼，念了一句相当嚣张的诗号，垂眸望向张九阳，道：“玉秀乃是我的弟子，不知居士可否饶其一命？”
  张九阳神色一动，他已经想起了这老和尚的身份。
  按照恨嫁女的记忆，除了她和龙女外，还有三个人从蓬莱仙宫中跑了出来，一个是会雷法的僵尸，飞仙洞祖师紫雷上人，一个是穿着寿衣的老婆婆，下落未知。
  还有一个，是其中的最强者，一个敲着佛头的黄袍老和尚，实力深不可测，遁向了西方。
  张九阳的目光落在了老和尚手中的佛头上，此刻那佛头上金液滴落，俨然一副快要融化的趋势。
  他脑海中电光一闪，已经明白了不死之身的内幕。
  根本没有什么不死之身，所谓的不死，其实是有人替女司主承担了伤害。
  她似乎和那颗佛头有着某种玄妙的联系，所受到的致命伤害都能由其承担，而且佛头似乎蕴含着大功德，一切攻击佛头的人，都会被天地憎恨，人神共弃，最后死于同样的手段。
  比如他之前将女司主斩首了，自己就遭遇了许多次断首之灾。
  直到他以帝钟神通号令天地，才强行斩断了这种诅咒般的力量。
  不过佛头的承受力也有一个限度，此刻在三大火法的合力下，佛头也渐渐有了融化的趋势。
  这样下去，佛头被烧成金液之时，就是女司主身死道消之日。
  “你想为她求情？”
  张九阳突然笑了出来。
  “不错，若居士能手下留情，西域诸国，便都欠你一个人情，吾亦如此。”
  张九阳面色不变，只是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既如此，那就连你一起杀。”
  叮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