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产屋敷夫人应了下来,“好。”
如同产屋敷家主所料那般,多治比家主在安顿下来的第二天,就派人递来了拜帖。
于是,进入京都的第三天,仁美跟随便宜父亲前往产屋敷宅邸拜访自己的未婚夫。在产屋敷家主与多治比家主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的时候,[祂]就在仆从的带领之下,穿过繁花拥簇的长廊走向了产屋敷家族的长子无惨公子所住的东屋。
产屋敷宅邸的东屋——
随着障子门被人打开,坐在主室之中静候未婚妻的少年抬眸看了过去,他一双红梅色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进入室内的粉发女孩,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温雅却又难掩艶丽的笑容,几乎是叹息般说道:“终于见到你了,仁美。”
无惨目光放肆地打量着粉发女孩,从那一头早春樱花般美丽的长发到精致可爱的脸蛋,无一不让他感到赏心悦目——虽然一开始只是因为看中这个女孩可能会有的治愈能力,以及出于想给羂索添堵的心理,才强行抢来了天照大御神为羂索钦定的未婚妻,但素未谋面的未婚妻样貌正中自己的审美,总归是一件令人心情愉快的事情。
他像是招猫逗狗一样勾了勾手指,柔和的嗓音轻缓地说道:“过来,坐到我身边。”
仁美有些不悦地微微眯起浅金色的眼睛,但还是依言走到未婚夫的身旁跪坐下来。
[祂]近距离端详着无惨阴柔秀美的面容,状似无意地感慨道:“无惨,你和产屋敷大人长得很像呢。听说你还有一个弟弟,他和你长得像吗?”
无惨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粉发女孩,周身散发着低气压。
斟茶的侍女忽然手一抖,下一秒,茶水滴落在桌上,她慌忙抬眸看向无惨,却见那双恶鬼般可怖的红梅色眼睛冷冷地瞥了过来,“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吗?”
眼见可怜的侍女马上要变成无惨满腹怒气的宣泄口,仁美直言不讳地说道:“无惨,是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太吓人了,才会让她觉得害怕吧?”
无惨嗤笑一声,“我看起来吓人?那你怎么不害怕?”
仁美淡淡一笑,抬手接过了侍女手中的水壶,一边斟茶一边说道:“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夫嘛。”
无惨顿时一噎,他勒令抖如筛糠的侍女退下,然后看着倒完了茶水就自顾自喝了起来的粉发女孩,缓缓道:“你的胆子倒是很大。”
仁美“嗯”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无惨微微勾起嘴角,“但并不惹人讨厌。”
比起旁人将他视作病重之人的小心翼翼,未婚妻这副似乎浑不在意他的病情的态度,更让他觉得轻松自在。
但为了避免未婚妻因为他的话得意忘形,无惨又沉声警告了一句,“今后不要在我面前提到我的弟弟……毕竟,我才是你的未婚夫,不是吗?你的眼里心里,应该都只有我才对。”
仁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噢?这样啊。”
无惨便以为未婚妻这是听进了他的告诫,满意地笑了起来,又问道:“你会吹笛?”
仁美循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到了挂在自己腰间的竹笛。
[祂]微微一笑,“是啊,我吹笛很好听哦,要听听吗?”
无惨眉梢一挑,“那就姑且听一听吧,希望你不是在说大话。”
仁美没有回应他的挑衅之语,只是解下腰间的竹笛横放在了唇边,下一瞬,一道宛如天籁的笛声响起,悠然地穿过了长廊,如同千丝万缕的红线缠绕在了一颗躁动难耐的心上。
04
手捧书卷的羂索蓦然抬起眼眸,望向障子门外,他当然知道今天多治比家主会带着女儿过来拜访,也猜到了吹笛之人是谁——毕竟,产屋敷宅邸可没人拥有如此高超的吹笛技艺。
旁边的僮仆沉浸在了笛声之中,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痴迷的表情,低声呢喃道:“真好听啊……”
“是啊,”羂索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嘴角扬起一抹笑容,“那就去见一见那位吹笛人吧。”
“诶?!”僮仆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但眼看着越走就离东屋越近,他不禁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可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跟随羂索的脚步前进。
他在心里叫苦不迭,无惨公子与羂索公子素来不睦,连带着他们这些羂索公子身边的仆从都不受待见——所以,他们向来都是对无惨公子绕道走,以免平白无故遭到惩罚。
平日里羂索公子也几乎不会去无惨公子所住的东屋,今天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笛声停歇后,东屋的主室里面一时之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但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鼓掌声骤然响起。
无惨回过神来,当即转头目光冰冷地看向门口,却见障子门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拉开了。而他最讨厌的弟弟就站在那里,目光毫不避忌地落在了粉发女孩的身上。
与此同时,他的未婚妻也抬起了浅金色的眼眸,笑吟吟地看向羂索,仿佛这个世上除了他们两人之外不存在别的生物,他这个未婚夫更是如同空气一样毫无存在感。
第417章 平安时代的恋爱物语(5)
01
五年的时间, 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对于已经存活了千年之久的羂索来说,短短五年只能算得上是弹指一挥间,丝毫不值一提, 但对于已经被迫与虎杖仁绑定过两辈子的羂索来说, 与[祂]分开五年之久,实在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这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漫长时光, [祂]究竟是怎么忍受过来的?
就算是在成为木叶忍者, 为了任务而奔波在外的那些年中, 他们也从未分开过如此之久。
[祂]的粘人本性改变了吗?还是说……[祂]终于愿意放过他, 将目标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就比如说,这一世与[祂]定下了婚约的产屋敷无惨?毕竟,他们最开始相遇的时候,也仅仅只是因为[祂]成为了虎杖仁,而他那个时候恰好就在虎杖香织的身体里面, 于是顺理成章地成为了[祂]体验人类生活、组建幸福家庭不可缺失的一个挂件。
诸般猜测在脑海中浮现,羂索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失落, 但无论结果如何, 他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反正,无论[祂]最后做出了怎样的决定, 他都只能接受, 不是吗?他爱或者不爱[祂],都没有什么意义, 丝毫不会动摇[祂]的意志。
他以为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 心里的任何情绪都已经冷却了, 他也确实不会时时刻刻地想着关于[祂]的事情,正常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读书、习字、练武、开发这具身体的术式, 结交朋友、建立自己的关系网、偶尔欺负一下产屋敷无惨,就算没有[祂],他的生活也可以过得多姿多彩,甚至还更加自由。
可当笛声乘风飘进耳中之时,羂索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悸动不安——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他想见[祂],不是因为好奇[祂]现在的模样、想念[祂]高超的厨艺,当然这两者也有,但更深层次、更加纯粹的原因竟然是……
他无比地思念[祂]。
他确实已经如[祂]所愿地爱上[祂]了,就算最初只是为了自我保护般的自欺欺人,也逃不过最终的彻底沉沦。
然而、然而……
他永远不会亲口对[祂]说出心中的爱语。
人类的寿命与感情对于神明来说宛如沧海一粟,可他不愿成为[祂]眼中一闪即逝的流星。
就算是要腻烦,也应该是他先对[祂]感到厌倦,而在那之前,他要让[祂]继续揣测琢磨他的心意,但绝对不会告诉[祂]正确的答案。
02
人只要活得足够长久,在阅尽千帆之后,面对再怎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心情都会变得波澜不惊。
于是,羂索仅仅只是短暂地惊讶了一瞬,便平静地接受了自己刚刚领悟的真相,并决定前往东屋去见一见自己新鲜出炉的心上人。
而在见到仁美之时,羂索心里再一次确信,自己做出了正确的抉择——不然恐怕要再晚一点,才能看到[祂]如今这张堪称可爱的脸蛋吧?
虽然仁美的粉发金瞳与宿奈麻吕配色一致,但比起宿奈麻吕英气又不失美艳的长相,[祂]的容貌看起来更加清冷、气质也更淡漠几分。
可当那双浅金色的眼睛看过来时,他从对方含着淡淡笑意的眼神之中,感受到了那依旧炽热不减的爱意——显而易见,[祂]并没有忘记他们之间生生世世在一起的约定。
羂索情不自禁地微微扬起了嘴角,一种奇妙的心情在他的胸腔里鼓动,但与此同时,他心里又骤然生出了一股不悦的情绪——无惨竟然抢在自己之前见到了仁美?
就在这时,一直被羂索和仁美无视的无惨忽然出声,打断了两人堪称如胶似漆的视线交流,“这首曲子确实很好听,叫什么名字呢?”
仁美转头,目光轻飘飘落在无惨隐忍着怒意的脸上,微笑着说道:“这首曲子的名字啊……就叫《相思》吧。”
羂索闻言不禁莞尔一笑,吟诵道:“日日相思日日深,病入心田思入狂。若问相思何时了,唯与佳人共聚时*。《相思》,确实是个非常贴切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