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暮雪烟背对着他,不知是否已经睡着了。
林长宴从侧面看去,见她闭着眼睛,但呼吸并不均匀,不像是熟睡的样子。
他不禁笑了,轻声问道:“听孙洪说,你今日好好的生了气了?”
暮雪烟睁开眼,回头把他一瞧,又转过身去,只不做回应。
林长宴笑着叹一声,将她的腰扳过来对着她,轻声解释道:“若是为了这点子陈年旧事生气,倒不至于。”
“那些东西,就连哪年哪月来的,我都记不得了。”
说话间,手不受控制地沿着细白的腰向上而行,又被她一把按住。
她面上带着嗔怪,坐起身来:“王爷不必解释,横竖是王爷魅力太过了,这才会有姑娘自己贴上来。”
林长宴甚少见她这样眉眼带了风情,不觉心神荡漾,嘴角含着笑,手上一用力,将她的腰腹贴在自己胸前。
“那倒要看看,现在有无姑娘自己贴上来?”他一边低声呢喃,一边伸手抚了她背上的秀发。
“王爷别闹。”她挣着身子想要下来,又被他按住了。
“告诉你一件趣事。”林长宴今日心情很不错,他本想直接说,话到嘴边又住了口,叫她自己猜今日他见了谁。
暮雪烟一连串猜道:“圣上?礼部尚书?大学士?户部尚书?明芳公主?”
林长宴摇了摇头——都不是。
太子尚在禁足,应当不会是他,西宁王向来与林长宴无来往,应当也不会是。
剩下还能有谁呢?
看着她绞尽脑汁,林长宴轻声说道:“今日约我见面的,是五弟。”
暮雪烟怔怔地看着他,她很少听林长宴这样亲切地称呼这个五弟,平日里多半是用“林长沛、西宁王”等称谓代替。
“说起来,这件事还要感谢你。”林长宴看着她的神情不解,又微笑起来。
“若非你当日主动承认太子派你来挑拨我和五弟关系,且提醒五弟当心。他也不会这么快便发现许多漏洞。”林长宴搂着她,慢慢替她回忆。
暮雪烟忆起当日之事,想起来当时竟是为了脱离林长宴控制,而故意放出话来将事情搅浑。
她忆及此处,不免有些心虚,只是低下头去。
林长宴只当她害羞,继续说道:“当日太子派来的人,说是宫里老人,口口声声说是我母妃杀了乔贵妃,还好你出言提醒五弟查探身世,还搬出锦妃娘娘来,这才叫他没有被太子的人蒙蔽。”
“还有当日在广善寺遭刺杀,那伙人说是西宁王派来的,若非你提醒,我也不会很快想到太子身上去。这件事也有你的功劳。”
林长宴只管温声说着,却没料暮雪烟已经低低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林长宴诧异道:“是认真的。”
暮雪烟忍着笑,摇头道:“没事,我只是觉得王爷也没有必要将我抬得太高。”
这些功劳都归因于她,倒显得这几个王爷都像傻子,除非她出言提醒,否则想不到这一层来。
林长宴忽然挺起腰身,站直了身子,暮雪烟一声惊呼,忙抓住他的肩,不叫自己掉下来。
林长宴紧紧搂了她,坏笑着走到床下去,抬头对她看着,笑道:“这样抬得高不高?”
第64章 第64章联手
其实林长宴还有些话未及同暮雪烟说,她早已折腾累了,根本无暇听,只沉沉睡去。
林长沛此番竟软下身段,亲自约了林长宴,主要原因是想与他联手,共抗太子。
林长宴原本以为他是在说笑,谈笑间并未给明确答复。
况且,如今太子势微,林长沛这时候找上门来,是否有落井下石之意,林长宴也说不清。
谁知,林长沛竟然说,原来是他在宫中查到了一些当日他母妃去世一事的端倪,线索虽还不齐备,可桩桩件件都指向当今皇后。
“这样想来,太子同皇后这一对母子,当真是狼子野心。”林长沛甚少有这样面含憎恶的时候,他咬着牙说道:“这对母子若是不除,大良朝必乱。”
“不仅是为了我母后乔贵妃报仇,亦当成是为了天下百姓。”他看着林长宴的脸色,恳切地说道:“三哥,我府上夫人才有了身孕,本来应当是不愿涉险之时,可我如今来求你,想来你应当能明白我的心意。”
林长宴细细思索一番,决定还是先不明着答应,但可以暗中施以援手。
他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暮雪烟,将往日之事一一细想,发现她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本以为只有这次被太子栽赃陷害一事是她帮了大忙,没想到先前的事她也早已帮了忙,只不过他一直未曾察觉。
他不禁又向她靠近了,闻着她发间的清香,这才沉沉睡去。
晨起一早,林长宴开了门,只觉阳光刺眼,一股热浪袭来,眼见着盛夏时节来了。
眯着眼向院内瞧去,见孙洪正站在院中,像是有什么事要禀报。
“何事?”林长宴回身小心阖上门——暮雪烟还在睡。
孙洪作耳语状,林长宴略弯了腰,听他说了一席话。
他虽早已猜到,可真相一旦出来,还是觉得冰冷刺骨。
眼中被阳光灼热的感觉一朝隐去,留下的是亘古遗留的冰冷。
他轻声说道:“本王早有猜测。”
只是没想到竟是真的。
孙洪低声问道:“眼下已经将人拿住了,关在王府西南角刑房内,王爷此时要不要去看看?”
林长宴不语,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本王现在不想见他。”他低声说道:“先叫他自己思过罢。”
林长宴临去书房之前,又回身吩咐道:“先不必动刑,只问,且看他说什么。”
孙洪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谁能想到,昔日跟在荣王爷身边的得力帮手谢景,如今竟一朝叛变,做了阶下囚。
若是他真心想要叛变,大可撒手放下一切,投奔到太子麾下。
可如今事发突然,太子自身应接不暇,自然帮不上什么忙,便由着他被沈如春招供出来,身份暴露于荣王面前。
孙洪觉得,归根结底还是谢景自己想不开罢了。
暮雪烟再是当日害死他兄长的凶手,如今人已经失忆,且已悔过自新,便再无继续寻仇的道理,可谢景仍执迷不悟,一心希望荣王爷替自己报仇。
报仇不得,竟不惜与太子联手。
当真是糊涂。孙洪叹息——当日对谢景兄长谢明下手的幕后之人,不就是太子?
书房内,林长宴将近些时日门客们呈上的奏折好好阅览了一番。
他心中清楚眼下自身处境,也没有将门客们都喊来议事,因为没有必要。
细细算去,太子门下党羽之前主要是户部、刑部和工部,如今出了这件大事,圣上虽未明着责怪,可刑部侍郎李海悦已因罪入狱,摆明了是要将刑部的太子一党清除干净了。
太子丢了刑部,最近工部也隐隐有想要投奔林长宴的趋势,几次三番派人递了拜帖来,林长宴都称病未曾接见。
至于户部,如今户部内部割裂,户部尚书胡天意一直是太子
的人,但户部侍郎钱明远却对太子深恶痛绝,如今是西宁王的人。
只因户部侍郎次子,也即明芳公主前驸马之死,与太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再加上前些时日礼部尚书府之事,刘启胜更不可能投奔太子麾下。
兵部向来不问政事,一切由圣上做主。
至于吏部,在与明芳公主结亲后,明里暗里一直是林长宴的人。
细细算下来,太子这一次输得极惨,可以说是险些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如今太子身后最为稳固的关系,只怕也就是皇后和大学士武文清了。
皇后那边,自有西宁王紧盯着,他身上背负着杀母之仇,如何肯不尽心。若是能抓到旁的把柄,自然也能扳动皇后。
至于大学士,林长宴摇了摇头。
这一位是铁了心的太子一党,绝不会轻易倒戈相向。
但说到底,太子最为可靠的关系,还是当今圣上。
说起来,林长宴也略有些心寒。
他前些时日被太子诬陷,皇帝连面见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便将他压入刑部大牢,任由太子处置。
就算明芳公主带着暮雪烟冒死去宫内谨言,还是被下放到刑部大牢中,美其名曰替他受过。
他不信皇帝不知道刑部是受谁把控,到底是不在意他们的命,还是?
他不愿去细想,只想到太子屡次三番做了出格的错事,皇帝惩罚力度都很轻,只是罚俸、禁闭,都是些无关紧要的惩罚。
他这样想着,方才重击太子的志得意满又被失落感横扫一空。
书房外头有了细微的动静,林长宴抬头看去,见暮雪烟款款走进来,一脸笑意。
“可打扰到王爷了?”她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