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有寻太医问过?”他问。
“回王爷,晌午奴婢亲自去太医院问过,无人识得此物。”她补充道:“就连经验最为老道的王太医都没见过……”
“你们都出去。”林长宴沉了脸色。
他捏紧手中的纸盒,走到暮雪烟面前,低声问道:“你如实说,这是什么?”
无形的压力逼近,暮雪烟微微抖了抖肩。
她今日被发现时,极为懊悔。
她恨自己为何这般不小心,竟然被贴身丫鬟发现了去。
她恨自己心理素质不够强大,竟然白天还想着再吃一颗,以免有身孕。
“是补身体的。”她轻声说道。
林长宴细瞧着手中的东西,发现上面竟然有几行比蝇头小楷还要小几倍的字体,虽不全部看得懂,可“避孕”两个字他还是识得的。
“暮雪烟,你当本王心智缺失?”他将药轻轻扔在地上,却狠狠踩在脚底。
怒气在胸腔翻涌,方才想的柔情蜜意全都抛诸脑后了。
他不是不知道她不愿意生孩子,可心里想是一回事,明晃晃地做出来便是另一回事了。
这在他看来无疑是一种羞辱。
他到底哪里不好,惹得她这样针锋相对?
他左手托住她的后颈,使她的视线与自己持平。通过她的眼神,他想要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本王本来还想缓着些待你。”他声音中沾染了怒意,愈加浓郁:“看来不必了。”
疾风骤雨顷刻将至,暮雪烟一改往日逆来顺受的样子,她极力躲闪、逃避。
林长宴却不容她有丝毫挣扎,强势捉了她,任由他摆弄。
“林长宴。”他听到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能不能把我当个人?”
“当个人?”他先是诧异,随后又轻蔑地笑起来。
“本王待你已经很好了,是你不把本王当人。”他丢下这句话,不再讲话,只将情绪发泄在沉默的攻势之中。
虽然背对着他,可他知道她一定已经哭了。
若是往
常,他便会放缓,放她一马,可今日他愈发疾进,直到她在他身下溃不成军,涕泗横流。
他觉得心中畅快。
“林长宴,你也就这点能耐。”她忽然沉声说道:“你在别处奈何不了我,就这样折辱于我。”
她回过头,目光中带着怨毒与坚定:“我发誓,即便是我怀了你的孩子,也会想办法打下来!”
“你别想叫我给你生孩子,你做梦!”
这几句话无疑像敲在林长宴心中,警钟大作,一时间思绪纷乱,就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好。”他迫使自己平静下来:“那本王就看看你能不能说到做到。”
暮雪烟好似在噩梦中,夜间几次醒来,都恍惚还以为自己仍在林长宴的桎梏中,令人窒息。
他毫不疲倦,像被激怒的猛兽一般发泄着怨气。
暮雪烟知道他想要从身体和精神上双重摧毁她,叫她心甘情愿地留在荣王府。
可她偏不。
她打小便是性子倔强的人,老师和同学们都知道她虽话不多,可要做的事势必是要做成的。
林长宴越是折辱,她越是觉得不能屈服。
她不能怀孕,这是毋庸置疑的,眼下避孕药已经没了,那便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她一直不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或许只是一个可以玩弄的侍妾?还是动了真感情的女人?她以往不敢赌,可现在却不得不赌了。
林长宴被悄声饮泣的声音吵醒,他坐起身子,自己也觉得有些过火,便勉强压低了声音问道:“还在委屈?”
暮雪烟背对着他,并不回答,只是背影还在隐隐抽动。
林长宴去拉她的肩,她只是扭转腾挪不转过身来。
“好了。”他放缓了语气,声音慵懒:“是本王错了。”
他再去捞她的肩,她竟极为罕见地顺从了。
她顺势靠在他的怀里,虽面色不豫,仍在闭着眼睛默默流泪,可他从未见过她这样躺在自己怀中,顿觉心软了。
“王爷。”她睁开眼睛看着他,半晌才勉强说道:“真的是王爷错了?”
“是,是我错了。”他的声音愈发软下去,低着头在她额间落下一个吻。
第31章 第31章玉碎
第二日清晨,瑶儿才要进去伺候,便被闻风赶来的孙洪叫住,说了一顿。
“瑶儿,不是我多管闲事。”孙洪将声音压得很低,可语气中满是平日里不常见的急躁:“这件事是你错了。”
“回孙大人。”瑶儿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总要对王爷知会一声,不然若是真有什么事,奴婢们担待不起。”
孙洪双手交握,左手打在右手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们两人的事,你莫要在里头掺和。”他痛心疾首地教导。
“奴婢瞧着,今儿早上破天荒的,他们头一回在一起用膳。”瑶儿悄声说道:“想是昨儿夜里和好了罢?”
孙洪还想说什么,只见林长宴出来,神色颇为平和。
“进去伺候。”随着一声令下,瑶儿疾步走了进去。
孙洪有些焦躁——他忘了提醒瑶儿和暮雪烟道个歉了!
瑶儿进得里头,见暮雪烟在榻上坐着,她悄悄看着,竟没有锁链在身上。
暮雪烟神色平和,见到她也未发作,只是轻声说道:“打水来与我洗漱。”
瑶儿忽然觉得后背有些发凉,她踌躇半晌,还是跪下去,低声说道:“暮小娘,奴婢不是有心的。”
暮雪烟默默盯住她,看着她姣好的容颜和惶恐的面容,不置可否。
有心还是无意,她都不在意了。
“起来。”她轻声说道:“我不追究。”
及至洗漱完了,暮雪烟第一次主动坐在梳妆台前,看着自己镜中的容颜,轻声吩咐道:“按照府里侍妾的样子装扮一下。”
她见瑶儿和细儿都有些束手无措,还自顾自地轻声解释道:“往日里蓬头垢面惯了,其实该有的规矩还是要立起来。”
瑶儿知她爱素净,特意选了淡雅娴静的妆面,又挑了几只翠玉簪,却被她拦住了。
“平日里便只有素玉簪子?”暮雪烟不满道:“我不信这偌大的王府里连点金子都没有。”
她回身对着镜中的面容,双手拂过面颊:“都是惨淡的颜色,衬得我的脸都憔悴了。”
瑶儿恕罪心切,忙将平日里不常用的金簪全都拿出来,任她挑选。
暮雪烟一支一支挨个看过去,冰凉的触觉一直传到心间,她挑了几支坚硬又锐利的。
“就这几只罢。”她往椅背上一靠,待她们装扮完毕,幽幽问道:“王爷今儿去了何处?”
“说是办公事去了,不知去了哪里。”细儿见瑶儿不敢多语,便替她答道。
“你们都退下。”暮雪烟面色冰冷下来:“瑶儿去膳房亲手替我炖羹汤,不到三个时辰不准回来。”
“细儿就去外头书房洒扫,不叫你也不要回来。”
她仿佛忽然发了疯,怒意上涌,冷笑道:“平日里一个两个装扮成这样,当我不知道存着什么心思?”她刻意这样说,目的便是让她们两个不敢轻易回来。
细儿想要开口辩驳,被瑶儿拉住了。
“奴婢们即刻便去。”
四周终于安静了。暮雪烟迫不及待地将最尖锐的那支发簪拔出来,握在手心。
手腕处的皮肉紧实,挑动几次都不得要领,只是稍微红肿了些,并无大碍。
她有些急了,咬着牙,右手抓着金簪,奋力向左手手腕刺去。
噗的一声,金簪刺破皮肉,她起初只觉一阵冰冷,随后便是尖锐的剧痛传来。
她额上青筋暴起,忍不住闷哼一声,随即又迫使自己住了口。
忍着疼将金簪拔出来,任由温热的血汩汩涌出,她瘫坐在地上,任由自己的生命一点一点流逝。
可是,她并非医学生,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有多严重,她内心泛起一阵警觉——自己不会就这样悄悄死在这里了吧?
血还在流,她在地上匍匐,及至到了书桌下,探出手去,摸到桌上一个冰凉滑腻的柱状物,想来应当是放毛笔的笔筒。
她把它扫到地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本非什么特殊日子,荣王府的人却一波一波奔走劳碌,似乎有极其重大的事发生。
孙洪跳着脚儿,赶着叫瑶儿去寻太医,才吩咐下去,又叫她回来。
他自己去。
太医院的王太医正赶着吃午膳,被孙洪看到,一个健步捉了回来。
“王太医,王太医。”孙洪苦着脸搓着手,连连央告:“您先跟我到荣王府去一趟成么?”
王太医和孙洪交情不错,见他这副神情,知道是出了麻烦事,当下也不多问,只拿了药箱就走。
“怎么了,荣王爷出了事?”
孙洪沉吟半晌,摇头叹道:“不是,那姑娘你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