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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与青梅/明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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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与青梅/明恋她 第95节
      周既衍面无表情,“我是医生,使命就是救死扶伤,现在正是能为国家尽一份力的时候,况且那地方这么危险,骆林,我不可能会让栖栖自己呆在那儿。”
      人本性都是自私的,想到那个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骆林无法反驳他的话,“救人固然很重要,但你的命也重要,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家里人这边就交给我,你和栖栖都要平安归来。”
      -
      周既衍到达海市后,被眼前一片废墟给震惊到说不出话,周围不停有哀嚎哭声,他的心一下一下被揪得越来越紧。
      哪怕知道信号会断,下飞机后他还是尝试给骆栖打电话,意料之中地提示不在服务区。
      伤员一个接着一个抬到帐篷里,救援人员没停歇过半秒,余震小段时间就会来一次,吓得人心惶惶。
      周既衍那颗心每时每刻都备受煎熬,首先他得救人,这必须是他来这里最重要的目的,可看着受难者无助与惊慌的眼神,他没办法不去想骆栖,联系不上她,不知道她在哪,一点消息都没,他担心得连口水都喝不下去,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四天后的下午,在历经数千次余震后,周既衍终于有喘口气的时间,他往外面走,见着一只搜救犬满身的泥泞,爪子都磨破,后脚跟已在出血,却没停下一步,到处闻气味,扒废墟。
      他走过去和救援人员说了几句,带着搜救犬去了棚子里包扎。
      “这附近有媒体人员吗?”他问。
      这几天他倒是问了不少人,可都说不清楚。
      “有啊,刚才还来了这边。”
      周既衍一颗心狂跳起来,忙问,“是哪个电视台的?”
      那人想了下,“好像是东风台的。”
      知道没多大希望,但周既衍还是心存希冀,“央台的有来过这边吗?”
      “央台一直都在北城区那边吧。”
      周既衍仿佛一瞬间被遏住了喉咙,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用力攥紧了拳头。
      北城区那边是海市最严重的灾区,死伤无数,资源紧缺,最新一批资源最快也要明天晚上才能送到。
      周既衍在晚上找到这边医疗救援的领头人。
      “队长,能让我去北城区那边支援吗?”
      队长错愕地看他一眼,“那边可是大家都不愿意去的地方,你怎么……”
      周既衍神情严肃,“我年轻,精力好,能帮到很多人,请您调我过去。”
      队长犹豫了会儿,而后拍拍他的肩,“凌晨这边有一批人员会去支援北城区,你可以跟着一起去,保护好自己。”
      凌晨两点,周既衍跟着救援队伍走了近五公里才到北城区。
      来到这边,他遇见了读研时期的师哥,两人很勉强地相视一笑,又各自忙着救助。
      这边的受难者比他之前在的地方多了好几倍,而且不停的有从废墟里抬出的遇难者尸体。
      想到骆栖,他已经担心害怕到麻木。
      正午时分,周既衍去另一个帐篷找那位师哥。
      “好像就在几百米外的地方,不远。”师哥问,“怎么了,你有认识的记者来这边了?”
      “骆栖。”周既衍道。
      师哥瞪大双眼,“就是你那个国外留学的女朋友?可不是听说你们已经分手了吗?”
      周既衍点头,转身弄了一丁点的水洗了下眼睛,他现在得去找骆栖。
      -
      “栖栖姐,我们不会要饿死在这边吧。”
      说这句话的人是骆栖的同事章沅,年纪轻,才刚进电视台没几个月。
      “我们得相信我们的国家。”骆栖从包里拿出仅剩的一包饼干给她,“吃了。”
      章沅看着饼干,下意识吞下口水,肚子咕咕叫了下,但她还是把饼干给回骆栖,“栖栖姐,这是你一直留着没吃的,我不能要,你都两天没吃东西了。”
      也不是所有人都没食物,只是电视台这边的人把下发的吃的喝的都给了受难者和外面的救援队,他们更需要这些东西。
      骆栖把包装撕开,“那我们分着吃。”
      这包是夹心饼干,中间有甜甜的草莓果酱,章沅吃着吃着就哭了起来。
      “我好想吃我妈做得下午茶了。”
      骆栖把饼干放在手里没吃,低头看着自己又脏又破的鞋子,她从小就爱漂亮干净,何时像这样灰头土脸过,吐了口气,“你先休息会儿,我出去拍。”
      “那你注意安全。”章沅道。
      骆栖拿着相机走到一条裂开了大缝隙的马路上,道路两边本是居民楼,现在已经塌得面目全非。
      再往前走几百米,那边曾有一所中心小学。
      这时,消防员的挖机、铁锹、凿子声也没盖过忽然响起的男人痛苦嘶吼的声音。
      “老婆,言言,妈,爸,我对不起你们!”
      男人跪在地上,朝着一个方向不停磕头,嘴里重复着这句话。
      骆栖仰起面,把眼泪逼回去,手中的摄像机镜头转到了废墟上的救援队那边。
      “那个男人的家人全都没了,听说他是出门给女儿买冰激凌才躲过这一劫。”
      “唉,家破人亡,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骆记者,你不怕吗?”
      骆栖从镜头里看问她话的人,很清俊的一张脸,是位非常年轻的小伙子,应该是入伍没多久。
      “不怕。”骆栖很坚定地说。
      骆栖在不妨碍他们的情况下跟拍了会儿,记录着他们救出活人时难掩的兴奋,救出的是遇难者时沉重无言的样子。
      忽的,不远处传来巨大的轰隆声,骆栖的镜头迅速移过去,身子一颤,亲眼目睹着一栋大楼在顷刻间变成了一堆废墟。
      章沅刚眯眼,就听帐篷外有人在找骆记者。
      她走出去,俊朗高大的男人与她四目相对,“是找骆栖吗?”
      周既衍激动地上前,“她在这里吗?”
      “她刚才去一线救援现场了。”章沅疑惑,“你是?”
      “我是她的朋友,在医疗队。”周既衍问,“她还好吗?没有受伤吧?”
      章沅瞧他满脸担心,第六感告诉她这绝不是普通朋友,她说:“我们来的那天她被砖头压到了脚趾,不过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周既衍松了口气,道谢后快步往一个方向走。
      学校附近的废墟边上站着的小女孩引起了骆栖的注意,她关了摄像机,大步跑过去。
      小女孩呆愣愣地站着,手上抓着个毛色大变的兔子玩偶。
      骆栖顺着小女孩的视线看过去,她记得昨天晚上就是在这个位置,消防官兵挖出了一家三口,爸爸护着妈妈,妈妈抱着他们的女儿,女儿被救出来时全身发抖,不哭不闹,只是眼里有着浓烈恐惧。
      “你在看什么呀?”骆栖蹲下身,轻声问。
      小女孩儿看着骆栖,把兔子玩偶抱在怀里,“兔兔说想爸爸妈妈了,所以我就带它过来看看。”
      骆栖眼圈泛红,“可是这里很危险,阿姨带你回去好吗?”
      小女孩固执又倔强地摇头,“不要,兔兔说要等爸爸妈妈来接它。”
      为了小女孩的安全,骆栖不得不把这个残忍的事实告诉她,“兔兔的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来接它了。”
      “不会的……他们说过要永远和兔兔在一起,不会丢下……兔兔……”小女孩边说边落下豆大的泪珠,最后已是嚎啕大哭。
      听着小女孩的哭声,骆栖心里泛着一阵阵喘不过气的疼,伸手拥她进怀里柔声安抚。
      “栖栖。”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骆栖震惊地抬眸,看清面前站着的人真的是周既衍而不是幻觉,她张了张嘴,鼻间发酸,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落下。
      原来她也是脆弱的。
      周既衍心被狠狠抓了下,他走过去用力抱她,连同小女孩一起抱在了怀里,如负释重般低语,“栖栖,终于找到你了。”
      晚上九点,物资和支援人员安全到达北城区,医疗人手终于充裕了些,有人轮换,周既衍忙到十一点得了空,换了身衣服就去找骆栖。
      骆栖恰巧从帐篷里出来就看见了周既衍。
      这边夜里凉,周既衍走到骆栖面前,把她风衣的拉链给拉到顶上,“忙完了?”
      “干嘛。”骆栖把脸撇开不看他,“男女授受不亲。”
      周既衍笑了声,牵住她的手走到一处比较隐蔽的地方,坐下后手也没松开。
      “那你怎么敢亲我?”他笑道。
      骆栖冷哼,“你找我做什么?不是要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别污蔑啊,我什么时候说过。”周既衍往她身旁凑,手穿过她的腰肢把人往怀里带,低声道:“我巴不得天天见到你。”
      骆栖故作矜持挣扎了几下,而后顺势倒在他身上,仰面看他,眼波潋滟,“请问周少爷,那天晚上赶我走是什么意思?”
      周既衍满脸正经,“你抛弃过我,我当然不能再让你这么容易就得到我。”
      尾音一落,他受不了骆栖的眼神,用手盖了上去,低头把唇贴在她的耳畔,“小妖精,别这样看我。”
      骆栖大笑,来这里的这些天,深知这条命不再是掌握在自己手上,所以情绪一直处在最紧绷的状态,没有一刻是放松的。
      但现在,她好像可以无所畏惧了,眼前人给了她无尽的力量。
      他们聊了许久,谈到在家人时,骆栖情绪变得低落。
      她知道自己自私,连想都不敢想他们。
      “他们肯定担心死了。”
      周既衍捏捏她的耳朵,“明天这边的信号就会修好了,你记得打电话回去报平安,只有你好他们才会好。”
      骆栖看他,“你来这里,周姨是不是要哭晕过去了?”
      周母在商场上虽说是雷厉风行,可她其实是个外强中干的女强人,私下里也多愁善感。
      “她前两天去法国了,我让周厅长先别和她说。”
      周厅长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告知他时,他沉默了好久,最后也只是让周既衍注意安全。
      周既衍还告诉周厅长,如果周母知道,就和她说,他这趟去海市,一定会把她的儿媳妇给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