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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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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8章
      说到这里,单磊颇为自嘲地笑笑:“他的法子还真有用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的病症就好得差不多了,他又开始承诺让我‘得道升仙’,我开始死心塌地地为他做事。他知道我的生意,便要我替他卖药,起初是他自己炼的尸油,到后来……就成了你们知道的‘倮塔’。我绞尽脑汁包装成普通的药品,又打通渠道售卖,还四处散发广告,吸引各种人来听他的讲座……既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他的计划。”
      “他都在药里动了什么手脚,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道吗?”
      “我只是他的一颗棋子罢了,他怎么可能把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我。”单磊苦笑着,“我已经成这样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吧……我的妻儿看见我这副样子,应该也不想认我了。”
      恰在此时,宁绥身侧的一个人傀全身悚然一震,猛地坐起,惊慌道:
      “我怎么在这儿?”
      一如方才房间里的那个六旬女人,此人也在两种情态中反复切换,时而惊恐万状,时而暴躁易怒。末了,他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
      “我怎么……在别人的身体里?”
      只听一声惨叫,那人的神态终于安定下来,恢复了原状。夷微抱臂拧眉道:
      “那缕魂魄……不愿占用别人的肉身,自行魂飞魄散了。”
      男人的吵嚷声惊动了更多的人傀,一时间,无数神魂为了一具肉身彼此争斗起来。有甚者甚至要对肉身的原主下杀手,被宁绥当机立断拦住,一击令其灰飞烟灭。
      他向天擎起昭暝剑,高声喝道:
      “想转世投胎的斗氏族人,全都听我的号令,我是北极驱邪院的授箓法官,只要你们不伤害他人性命,我保证能将你们所有人送入酆都地府再入轮回,如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
      争斗的人群被昭暝的威势所慑,纷纷安静下来。宁绥亮出挂在腰上的令符,指挥道:“跟着它走,它会带你们回到北帝派祖庭麻姑山,掌门丹启道长邓向松会安置好你们的。”
      无数缕淡色的光亮从人群中飘荡至半空,随着令牌飞去的方向离开海滩。宁绥剑指一动,单磊的残骸也被牵引到身前,他不由得皱了皱眉:
      “怪瘆人的……还是丢给条子吧。”
      单磊也不反驳,只说:“我都成这副样子了,警察能管吗?”
      “你就是只剩一张嘴也归警察管,放心吧。”
      说完,宁绥一手拎着他的脑袋,一手拨通报警电话,还特地嘱咐民警来的时候做好心理准备。
      *
      金色的圆轮跃出海面,万道霞光倾洒而下,被浪花送到岸边。清凉的海水漫上足尖,将双脚和脚踝都浸泡其中。
      夏末时节,日出还是比较早,乔嘉禾爬不起来,赖在酒店里睡懒觉。二人回到海边坐了一整夜,从月明星稀到千里熔金,彼此始终无言。
      “在想什么?”夷微忽地开口。
      “没什么。”宁绥摇摇头。
      他低下头,手指拨弄着沙砾,却被夷微揽住腰拉过去,被迫跨坐在他腿上。骤然拉近距离,宁绥的脸立刻涨红,眼神不自在地定格在海平线。
      “看着我。”
      宁绥强装镇定,与他对视。
      “你是不是想听我说什么?”
      “没有。”
      夷微低头思忖着,末了,他抬眼直勾勾地凝望着宁绥,眼中全无笑意。
      “……我喜欢你。”
      仿佛是怕宁绥没有听进耳朵里,他将下巴搁在宁绥的肩膀上,又重复了一遍:“阿绥,我喜欢你。”
      “胡说八道。”宁绥忽然慌乱起来,用力推开他,“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意思吗?”
      比起愤怒、委屈,宁绥更多的是恐惧。当这句话真真切切地落在他面前时,他反而想退却了。可惜夷微的手臂紧紧箍着他的腰,根本不给他逃离的机会,两人的气息和温度都慢慢交缠在一起。
      夷微的手从西装外套底端探进来,隔着轻薄的衬衫布料从下到上摩挲他的腰椎:
      “别动——我昨晚吻你的时候,你其实根本没睡着吧?”
      “我……”宁绥有点气急败坏,“你占我便宜还有理了?”
      “你看上去不像是被占便宜的样子。”夷微语气带笑,神情却极为认真,“阿绥,我从来不觉得‘喜欢’是一件龌龊的事,尤其是你喜欢我这件事,我很荣幸,很开心。”
      “那你为什么——”
      “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夷微的声音沉了下去,“你带给了我安定优渥的生活,给了我一个遮风挡雨的家,可我能带给你什么呢?我一没有知识,二没有技能,只能在家里坐吃山空,每次听你跟客户聊那些现实话题,我都特别心虚。”
      他窘迫地看向另一边,宁绥捧着他的脸:“我又没找你要过什么。”
      夷微回避着他的注视,转而问:“知道我为什么不肯继续神识传音吗?”
      “为什么?”
      “因为你我神识相通之后,会渐渐共感。我能感受到你的疲惫、你的痛苦,同理,你也会被我的心意影响。换句话说,你有多喜欢我,就说明我有多喜欢你。”
      宁绥用了半分钟才品出他话里的含义:“我就知道不对劲!那天晚上是你的问题!”
      “都是我的问题吗?可从头到尾越界的好像都不是我吧?”夷微把脸贴在宁绥的胸口,聆听着他的心跳,“我承认,我不擅长伪装,在喜欢的人面前一点都藏不住。独守蠡罗山的寂寞时光,都没让我如此难以忍受,你做到了。你的每一分示好,都会让我更直接地面对自己的欲望——感觉自己真的像个禽兽一样。”